沈思行皱眉拍开裴子潇的手,上眼睑耷拉着,眼神颓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裴子潇见状,知晓他心情不好,便随着开口:“虽然他们确实该打,一张嘴就没好词儿!不过,你到底这是怎么了?和小空姐闹掰了?” 沈思行的眸子晃了晃,并没有开口回答。 不过就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能猜得出两人之间肯定发生了些什么。 裴子潇长叹着拍了拍他的后背。 “这样也好,你和她本就不是一个圈子…” “她是什么圈子?我又是什么圈子?”沈思行忽的开口打断裴子潇接下来的话,声音低沉暗哑。 裴子潇一怔,这个问题他之前也问过,只是那时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更像是随口一说的感慨。 并不像现在这般…认真。 裴子潇坐了下来,上半身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 “思行,就算你愿意不断向下迁就,但你有想过你父母的想法吗?沈叔叔真的会同意吗?” 沈思行眉心动了动,眼底的悲凉浮漫出来。 刚想说什么,病房的门忽的被打开。 汪雪站在门口,看见沈思行醒来,满面的担忧被欣喜替代。 “师父你醒了!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头晕吗?” 汪雪一连串的问题,让沈思行怔住,随后有些机械的回头望向裴子潇。 接收到沈思行眼神的信号,裴子潇笑嘻嘻解释:“昨天你电话响个不停,我就顺手接了。结果小雪听见你在医院,连夜就赶来了。人家姑娘守了很久呢!” 汪雪走到沈思行的床头,将手中的粥放下。 沈思行神色晦暗,但还是低声道:“谢谢。” 汪雪摇摇头。 裴子潇见他恢复正常,伸了个懒腰:“看你醒了,我就先回去了,昨天店里整的一片狼藉,今天我还请了人过去收拾。” “抱歉,算我账上。” “当然!”裴子潇毫不客气,随后摆摆手:“行了,我先撤了。” 病房里只剩下两人,汪雪定定地看了沈思行好一会,才将桌上的粥打开。 “宿醉后还是喝点粥吧。” 沈思行似乎已经恢复到往日那副温和有礼的斯文模样,笑着道谢。 “嗯,谢谢,记得公司报销。” 汪雪的动作一顿,脸上也露出一丝苦楚,但很快就恢复原样。 “好。” 一时间,病房里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因为她吗。”许久,汪雪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问道。 沈思行愣了愣,但还是开口。 淡道:“不是。” “你不要骗我,我听子潇说了,你是因为那些人的调侃,才会动手。” 沈思行喝粥的动作顿了顿,眉头微蹙。 他不喜别人这样肆无忌惮的询问。 眼底的寒意瞬间凝结,但却突然想到什么,那股寒意又尽数散去。 汪雪再开口,语调微微提高:“我听说她并不是本地人,只是一个空姐,就是早先在sober,你为她挺身而出的那个女人是吗?我不明白…她甚至不如我对你用心!她到底有哪一点…” “汪雪。” 听她越说越激动,沈思行厉声呵住。 随即看见汪雪的眼眶变得涨红。 【我也不会随便践踏别人的真心。】 夏清的话犹如一道重锤,重重回荡在沈思行的脑海中。 就像是一道无形的锁链,将他剩下要说出的话层层封锁。 沈思行阖了阖眼,叹口气,重新看向汪雪。 见她紧咬下唇,迫使自己不发出哽咽。 眼眶中的泪水越来越多,最终有一颗重重落下。 “抱歉。” 沈思行拿过病床前面的纸,递到汪雪的面前。 “擦一擦吧。” 汪雪僵了僵,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慌张的接过纸。 想要擦拭,却不知为何,这些眼泪越擦越多。 她从小被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她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就算中途任性去学了法律,汪父都只是笑着摇摇头,从未对自己说过半句不字。 她喜欢沈思行,喜欢他在法庭上运筹帷幄意气风发的样子。 他是疏离的,是克制的,是温和又极具野心的。 可他偏偏拒绝了自己。 不止如此,还为了别人的几句闲言碎语,就将一惯冷清的模样抛下,不管不顾的将自己的搞得这样狼狈! “这样…根本就不像你…” 汪雪尽量让自己的的声音平稳,可依旧时不时地传来哽咽的声音。 “你觉得什么才是我呢?”沈思行低喃,修长的手指划过碗边。 “分明…连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声音极低,像是呢喃。 “什么?” 汪雪本就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更是没有听清他的话。 “没什么。” 沈思行思绪回笼,缓声道:“谢谢你的粥,很抱歉,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汪雪阖了阖眼,浓密的睫毛上也串出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