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里。”宁乾洲冰冷无波的声音传来。 没想到是他先开口,我到了嘴边的话就这么被堵了回去,毕竟以前给他打电话,他都不言语,等我说完,他就直接挂电话的。 “谁救你。”他似乎在抽烟,微重的吐烟气息透过听筒传来,引起听筒里轰隆电流声。 这些年宁乾洲戒了烟酒,已经很久没见他抽过烟了,只有在压力很大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才会抽烟。每抽一口烟,就是在慢性自杀。 我攥紧听筒,揣摩着自己的谈判措辞。 “孩子在哪里。”他似乎摁灭了烟头,重新叼起一根烟,传来打火机燃火的“啪嗒”声。 又是连续的三连问,声音低沉冰冷,没有任何波澜。 我说,“宁乾洲,你……” 话没说完,他兀然出声,“纪凌修做不出挖地道这种事情,是靳安对吗?他没死。” 宁乾洲强势地单向输出他的疑问,全然不顾我是否有什么话要沟通。 我心里咯噔一声,看了眼靳安。 我说,“宁乾洲,你不是一直想知道……” “两日内,不带着孩子回来。”宁乾洲不容辩驳打断我的话,“你留在这边的家仆,我一个一个毙。” 他完全不听我在说什么,仿佛我根本没有跟他谈判的资格。一直以来,他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消耗我,最大限度容忍我。如今,他没了耐心,开始用最原始的办法逼迫。 见我脸色发白,靳安拿过我手里的电话。 我急忙要抢回来。 靳安单手按住我头顶,拿着听筒放在耳边,“宁乾洲,是我。” 电话听筒那边沉默死寂,少顷,宁乾洲万年无波的声音松弛几分,透着欣赏的肯定,“靳兄,好一招金蝉脱壳。” 靳安低笑,“你的借刀杀人也不错。”他话锋一转,“你老婆儿子在我手里,宁乾洲,别妄动。” 电话那端沉默一瞬,隐约听见宁乾洲说了句,“为了一个女人,耗费巨大人力、物力、财力瞒天过海搞这么大工程,到手了,舍得杀吗?” “舍不得。”靳安势均力敌,“你都舍不得杀小施,我怎舍得杀,高低得让她给我生一百个儿子。” “小施。”宁乾洲薄薄轻笑了一声。 “老子要弄死的,是这个小东西。”靳安单手将拏云拎起,许是力道大,弄疼拏云了。拏云哭闹不止,对着靳安又踢又打。 小家伙听见了宁乾洲的名字,哭喊着,“舅舅,舅舅。我要回去!我想你和哥哥了,舅舅……” “你宁乾洲的种,老子看着碍眼。”靳安反守为攻,“你最好别妄动,惹得老子心情不好,杀个野种玩玩。” 我急忙从他手里接过拏云搂紧,警惕地看着靳安。攥紧了随身携带的枪。 电话听筒那边沉默许久,突然挂断了电话。 宁乾洲不受威胁,他寸步不让。 靳安将听筒压下。 我来到电话机前,就要给宁乾洲回拨过去。 靳安抬臂挡住我,不让我靠近,他盯着电话座机不吭声。 “他不受人威胁。”我说,“我什么都试过,甚至拿自己的生命威胁他,他都无动于衷。他只是对我的情报来源感兴趣,还没到能拿捏住他的地步。他这个人冷酷无情,既然他挂断了电话,就意味着他放弃了我跟孩子,他不会让步,也不会相信你的。你这样激化矛盾,我的婶娘她们怎么办,让……” 不等我劝说完,座机电话突然叮铃铃响起,我要接。 靳安拦着,他故意让电话响很久,在来电时长的最后极限,靳安突然抬手强势扼住我颌面,堵住了我碎碎念的嘴。他接起电话,一言不发,等对方先开口。 “谈条件。”宁乾洲似乎做了让步。 靳安阴恻恻笑一声,“听说你最近购置了一批先进的德系装甲大家伙,德系怎么样。” “还行。” “跟国产比,这批新研发的货区别在哪儿?咱们差距在哪儿?” 宁乾洲无意跟他闲聊,“说事。” “换吗。” “给你,你吃得下?” “给不给。” “给,交易地址。” 靳安说,“知道昆仑山吗?昆仑山上最巍峨的那块冰川下面。” 宁乾洲默然一瞬。他没啥幽默细胞,也不玩顺嘴跑马这种事情。很明显,靳安在戏弄他。 我都能想象宁乾洲眉头紧锁的模样,好奇宁乾洲会怎么回答,我贴近靳安的听筒仔细辨听。 隐约传来听筒里他咳了两声,许是掐灭了烟,渐渐止了咳,气息深沉下去。 听筒里传来轻微的轰隆气息声,他不动声色,“施微身体出了问题,无法再生育,受不得刺激。靳安,如果她死在你那里,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假死的机会。” “你说的刺激是什么刺激,怕老子睡她?”靳安戏谑,“你要杀郑褚,杀她仅剩的家眷,就不怕她受刺激?宁乾洲,小姑娘不是这么欺负的,别吓唬她。” “等老子定好交易地址,联系你。”靳安压下电话。 我一脸微讶地看向靳安,他居然三言两语便攻破了宁乾洲的进攻,占据整个谈判的主导权!全程压制宁乾洲…… 宁乾洲居然做了让步! 靳安挂断电话,转脸看向我,“你跟他废什么话?别铺垫,别煽情,别那么好拿捏,也别怕他,更别表现出对他手中筹码的重视,你要一针见血。婆婆妈妈犹犹豫豫办不成事,明白了吗?” 我看着他没言语。 靳安说,“他大概率不会动郑褚,也不会伤害你留在宁府的家眷。毕竟杀了她们,你也回不去,杀戮就会变得毫无意义,反而徒增事端。” 他转脸看我,见我一直定定望着他。 “干嘛。”靳安眯了眯眼。 “你好厉害。”我毫不掩饰自己的崇拜赞美。 靳安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