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守在楼下的阮姓教官大声训斥了从头到尾忙着天雷地火斗嘴的两位小朋友。 这男人大约三十来岁,一身发达到显着的肌肉令人艳羡,正单手叉着腰,金刚怒目,声如洪钟,压迫感十足:“既然你们的精神这么好,先去跑十圈试试?” 方才还在你一言我一语聒噪不停的董宋两人在这关键时候竟体现了一点点微妙的默契。 他们快速地对视了一眼,虽然四只对望的眼中仍然免不得火花四溅,但是影响不了二位不约而同地将一张一翕的嘴巴阖了个严严实实,一丝丝风儿都漏不出去的那种。 随后,齐刷刷地冲着那位身形壮硕、面黑如铁的教官露出了“卖萌不可耻”的虚假微笑。 此刻懒人的心声可是不要太好懂:吵架归吵架,跑圈是必然不可能去跑圈的,死都不去! 他们闭嘴了,云棠珺小心翼翼揉了揉被磋磨得厉害的两只耳朵,长舒一口气。 好耶,终于清净了! 清净……了吗? 才怪。 首先是这五大三粗的教官,许是沧桑的心脏已经被两位“萌娃”雷得外焦里嫩了,也不管他们如何搔首弄姿地作妖,反而大大咧咧地叉起腰,然后没好气地斜睨了一旁自认为完全无辜的云棠珺一眼:“你这人怎么回事?就这么一路看戏来的?为什么不敦促同学友爱?” 突然被一口从天而降的大锅扣住了脑袋的云棠珺不由得一脸问号。 大人,冤枉呐!我倒是想拦,可就眼前这二位这副恨不得掀起世界大战的架势,您真的觉得能拦得住吗? 但是云棠珺的想法永远不重要,情势比人强才是最关键的。 如今人在学校里,教官的话不可不答。 尤其眼前之人是一位身材健硕的壮汉,看起来一拳能抵十个云棠珺,正一脸韫色地等待着一个答案,把自诩为可怜没人爱的路人甲的云棠珺整得无奈了,只好张口就是整活儿。 “我想,这就是他们舍友之间表达友爱的特殊方式吧,吵吵更健康。” “是吗?”那教官狐疑地眯起眼睛,将粗壮的眉头拧成了两条疙瘩,目光利落地扫视了面前几人一圈,最后半信半疑地落在了董颂明和宋一凡的身上,“喂!你们怎么说?” 为了兄弟,心里对云棠珺的这句话没有半个字想要赞同董颂明毫无原则地点了点头。 “是是是!我们舍友之间可友爱啦!是世界第一的好!噢耶!” 不止如此,他还直接上手,硬压着宋一帆的脑袋,以蛮力迫使他一块儿疯狂地点头。 果不其然换来了对方恶狠狠的一个瞪视,天杀的小王八羔子,不要糟蹋了本大爷的发型! 董颂明笑得想亖:去你大爷的发型!那不分明就是一只乱糟糟的鸡窝头吗? 见此情形,云棠珺呼地一下子瞪圆了眼睛。 他想笑,又不得不忍住了:哇!你们打开“友爱”的方式好特别哦! 此番滑稽的场景前,刚好有一只乐呵呵看热闹的韦俊逸大摇大摆地路过了他们。 这人笑得好像是一只捡到了蜜罐子的欢乐小熊,捧着肚子哈哈哈个不停:“哎哟喂,看看这一出,真是好有意思的舞台剧哦!” 与之随行的司朝暮可比这厮懂礼貌多了,所谓君子风度,不外如是。 他不只向每个人温柔地颔首致意,还特意向那正在板着脸的教官鞠了个躬:“老师好。” “咳咳,”形容粗狂的教官似是不太习惯这样一副彬彬有礼的相处模式,他努努嘴,又忙不迭别开脸,十分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十分钟已经到了,怎么说,你们人都到齐了吧?” 云棠珺往四周快速地扫描了一圈。 那显然是……没有。 不只没有,如果说昨儿进去宿舍之前不足50人,那现在,甚至还不到30个,人数锐减的速度和比例简直是无法直视。 都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按理来说,那些人应该不是不想来,而是……来不了了。 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平安地”熬过昨天夜里。 膀大腰圆的教官也在清点人数,在得出结果之后果断地翻了个大白眼,然后看似自言自语道:“这姓谌的女人,真是一如既往的恶毒心肠!这么不要脸的淘汰率,也只有她趁着人家睡梦里头搞偷袭,才能做得出来……” 虽然他说得轻声细语,但是得相信,可在场的人只要是长了耳朵,就没有听不到的。 咱就是说,您这样恨不得往全天下人的耳朵里头灌台词的“自言自语”,真的很难说不是故意的啊喂! 啪、啪、啪。 不要误会,只是教官拍了拍手掌,号召所有人力争站好。 “不管那么多了,”本来情绪低沉的教官脸色突然变成了多云转晴,咧开嘴一笑,又兴高采烈地向大家做起了自我介绍,“哈罗,未来的栋梁们,我是来负责你们体训的阮华章,以后的两年里,风雨无阻,咱们必定于每日清晨时分见到彼此,所以,一定要好好相处哦!” 刚刚从清晨扰民的噪声被子里边捣鼓出来的小年轻们纷纷眨了眨迷迷蒙蒙的睡眼。 哦,已阅,知道了。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 人就是这么个人。 我们能说什么?还能吵着要非要退货不成? 可惜想退也退不掉啊! 阮华章为自己发表如此精彩的自我介绍但是没有获得构想中掌声雷动的场景而愤怒跳脚,脸色也是说变就变,立刻切换了那张欢天喜地的笑脸,转而“变身”成了一只气鼓鼓的海豚,眼睛睁得圆鼓鼓的,还不停地四处踱步,整就一个大写的怒气冲冲。 “你们一定是因为太过于缺乏锻炼,所以才一直这样子无精打采,”阮华章笃定地宣布,很难说这其中没有包含打击报复的心态,“那就废话少说,让我们马上开始今天的晨练吧!” 云棠珺默默围观了他在短时间内好几次大起大伏的情绪变换,心道,这位阮教官,真是一个特别阴晴不定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