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得不同挠得脖子痒痒的吊牌作战,被形容为“慢吞吞”的云棠珺没有什么好说的。 怪就怪自己这个薛定谔的胆子又怂不拉几地缩回去了。 迎着虞翰飞的嘲讽,也只敢偷偷地翻个白眼,面上还是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全当是耳背没听见了。 不料云棠珺做的这些却只是无效退缩。 对面那人分明是得了便宜,还不肯作罢,竟然闷不吭声地掏出了一把雪亮的匕首。 那匕首又细又长,云棠珺先是毫无危机感地想,与之前从大老远射在葛石梁那台拖拉机上的刀子的该是同一款式。 形如柳叶,像极了医生用的手术刀。 直到呆呆地看着它的刀刃冒着寒气逼人的冷光,还不由分说地向自己一寸一寸地逼近了过来,给原本还傻不愣登的云棠珺吓了好大一个哆嗦,这才幡然醒悟地炸开了毛。 “等一下,你干嘛?” 虞翰飞手持一把尖锐利刃,嘴里冷冷地蹦出了几个字:“麻烦死了,身边没有剪刀,将就一下吧。” 这一大早上,原谅云棠珺的脑子从爬起来那一刻起就有点儿浑浑噩噩的,他其实没太听清楚虞翰飞说的究竟是什么,只是由于条件反射,见到刀子往自己这边来了就想立刻躲开。 可惜没能躲避成功。 更倒霉的是,只不过才稍微地偏了偏头,就被眼前的恶徒一把子拎住了命运的后颈。 云棠珺簌簌扑腾了一下,龇牙咧嘴。 嘶,好疼呐。 连呼吸也喘不上来…… 只是有的人,动作粗鲁不说,语气还特别地冲,好像全世界所有人都欠了他的衣裳钱似的,凶得要死:“别乱动!” 云棠珺缩了缩脖子,没逃开,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脖子上的黑领子同虞翰飞身上的黑袖子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宛若得逞的鸦群,共同将一只雪白的颈部团团地包围了起来。 这其实都不算什么。 糟糕的是这个人的手里还拎着一把锋芒毕露的刀子。 而且那把刀子好死不死,径直就往他可怜的脖子上横了过来。 这刀光真TMD太刺眼啊! 云棠珺欲哭无泪,牙齿发颤,嘴里的小词儿却还是一串接着一串不停地往外蹦跶:“大哥,小弟一贫如洗,身无分文,不值得劳您大驾,如此费力……” 虞翰飞听得不耐烦,于是一言以蔽之:“闭嘴。” 随后手起刀落,将云棠珺的脖子……上的吊牌一刀给噶了下来。 咔、嚓。 因为失去了对脖子的控制权,所以不得不迎着这样尖利的刀子,动也不敢动,话也不敢说,只觉得有被凛冽的刀光狠狠刺瞎了双眼的云棠珺终于在搅成一团浆糊当中的大脑里勉强地打捞出了一行熠熠生辉的大字:大大滴好人呐,我真是谢谢你了哈! “好人”没好气地松开了手,将那枚方方正正的、可以称得上是罪魁祸首的吊牌甩给了正在一旁忙着瑟瑟发抖的云棠珺:“请问,可以走了吗?” 云棠珺捏着吊牌,无语问苍天。 Hello,请问我们很熟吗? 你怎么就非得要等上我一起…… 你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马上!”可是哪怕发觉了不对劲,云棠珺也不敢不从。 虞翰飞暂且不论,别忘了,楼下可还有一个大嗓门的所谓教官正在虎视眈地等着集合呢! 他只是在临行之前,顺手理了理由于某人的残暴对待稍微变得有一些打了打褶儿的领子。 并且由此露出了手腕。 还有手腕上戴的东西。 虞翰飞等得不耐烦,冰冷刺骨的视线逡巡了一圈,最终停在了云棠珺的手腕上。 左手手腕上。 他的神情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于是坚硬的寒冰之上也就有了些许间隙。 好像透出了一点点真实的、属于人的情绪。 “你这珠串……是什么东西做的?石头吗?” 珠串,石头? 云棠珺如遭受当头棒喝,蓦地瞪大了眼睛,又仔仔细细看了看腕上的木质莲花手镯,不只表情变得扭曲,人也陷入到了一阵相当诡异的沉默当中。 不是早就已经变成了这个木头莲花的样子,怎么他见到的还是从前珠串的模样…… 到底是他的眼神不好,还是我瞎? 虞翰飞见他不言不语,更是疑惑,冷不丁地抬起手,将仍然握在手中的利器挽出了一个十分漂亮的刀花。 那刀花甚是狡黠,舞着一阵电光石火的速度,却仅仅只是切断了云棠珺的一根头发。 那发丝,可能……连1厘米都不到吧。 不过这根发丝往两人站位之间然倏忽掉落之时,倒是显得格外地明晰。 明晰到云棠珺想要装作视而不见,都难。 虞翰飞怜爱地摩挲着寒光闪闪的刀尖,神情似笑非笑。 “怎么啦?很重要的东西吗?不方便说?” 天哪!这人将刀子当做是玩具…… 云棠珺很是无语,方不方便的,你能不能把这倒霉的玩意儿收好了说话? 虞翰飞以退为进:“不方便说就算了。” 云棠珺叹息了一口气——他大概可以想象得这人所谓的“算了”背后,会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偷偷探查。 他觉得,他就是这样的人。 因为……他也是。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这东西我很小就带着的了,说是有去祸避灾的功效。”既然对方说是珠串,云棠珺就按照珠串的说法,向他简单说明了情况,“家里特意强调了,哪怕洗澡也不可以摘下来,不然可能会招惹过来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譬如妖魔鬼怪什么的,不太好。” 云棠珺所言非虚,所以特别诚恳。 虞翰飞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也终于如他所愿地收好了刀子,但是面色依然沉吟,好像在思索一道不好解的难题:“原来你家里还相信这些?” 云棠珺最后理了理衣裳,终于宣告可以出门了。 推开那扇门,他用难以言说的目光看了看身边这个不知是何缘由放着迟到不管,无论如何也要等自己一块儿出发的所谓室友:“在没有见识到这个乱七八糟的学校之前,这些颇为神奇的事物,我也就是姑妄听之,成天戴着它,不妄求别的,只当做是宽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