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云棠珺还是很好奇,甚至忍不住伸手,拉了拉司朝暮的袖子。 “说做饭就可以做饭,好厉害!话说……你平常都带着锅和碗一起行动么?” 相当于为大家辛苦做饭还被当面质疑了的司朝暮却只是好脾气地笑了笑。 “别看我这样,可是拿了正儿八经厨师证的人呢!” 对于云棠珺的提问,其实司朝暮并未做出正面回答,但是不妨碍有很多人热烈捧场。 “好吃!再来一碗!” “一碗怎么够,我想要好多碗!” “大厨包月吗?请你去我家做饭准备怎么收费……” 最捧场的当属自己人韦俊逸,他以一种酸溜溜的语气说出了向全天下炫耀的与有荣焉。 “别不知足了!你们这么有口福,我们家小朝考的那可是特级厨师证书!平常有钱都买不到一回他下厨,这会儿搁这儿辛辛苦苦给你们做免费的晚餐,快感恩戴德、顶礼膜拜吧!” “等一下,你在胡说什么呢!”司朝暮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阻止了韦俊逸的疯言疯语,且还是坚持了原则,“因此食材不够,所以不好意思,每人只有一碗的份例哦!” 他方才说完,在场不少人立刻面露遗憾之色。 “可我还是好想好想再来一碗……” “你也太没有出息了!我还想来好多好多碗……” 面对喷香蘑菇汤的诱惑,最开始嫌三嫌四的董颂明毫无心理压力地舔了舔碗底,又擦了擦嘴巴,然后才鬼鬼祟祟地凑过来同云棠珺咬耳朵:“就只是一碗普通的蘑菇汤而已,哪里有马屁精说的那么夸张,但味道的确还是不错……诶?你怎么一动不动?没有胃口吗?” 说罢,他的眼睛电光石火般地亮了亮。 大有云棠珺的嘴里只要吐出一个“不”字,就将他手中的汤碗一把夺走再一饮而尽的劲头。 云棠珺一眼便识破了这只口是心非的大馋嘴猫的心思,连忙护宝一般抓紧了那只热气腾腾的碗:“不!我有胃口!” 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东西怎么行呢? 董颂明托着下巴,颇为残念地揉了揉他自己软乎乎的脸颊:“啊,原来是这样子啊!” 云棠珺翻着白眼送了他几个字:“看看你的这点出息!” 董颂明咧嘴笑,顽皮地吐了吐舌头:“噫!出息是什么?可以填饱肚子吗?好吃吗?” 云棠珺无语地低下了头。 他不像董颂明那般热衷于风卷残云,只是小口小口地喝着碗里的汤。 不料那听惯了吹捧的掌勺大厨师司朝暮竟特意冲他歪了歪头,如同一个等待被夸奖的小孩子,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满怀期待地问:“你觉得怎么样啊?” 被猝不及防单独拎出来索要评价的云棠珺顺势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唔!挺好的!” 好是好,可问题还是存在的。 为什么这家伙能自如地在森林里架起炉子,分出汤碗,到底有没有人可以好好地回答我一下啊? 但是显然,大家皆沉迷于眼前的美食,他的问题,根本就无人在意。 云棠珺晃了晃碗里的蘑菇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得,还是算了吧。 一群人围绕一锅香喷喷的蘑菇汤,哪怕偶然嬉戏打闹,总归还称得上是年轻人之间你来我往的玩笑游戏。 在如此鬼气森森的神秘森林里,在所有人为了数量不确定的同一个目标各怀心思、暗中猜忌时,出现这样至少表面和睦相处的情形,大概是有些不合时宜了,可它偏偏就这么理所当然地发生了。 这大概多亏了司朝暮,一个光是看着就能让人体会到“如沐春风”是何意思的人。 他为众人洗手作羹汤,说是要团结友爱,相互协作,在场的人刚刚白吃白喝人家的,总不好直接当面甩脸子吧? 那就和和美美地相处一下好了……暂时的。 ** 如此稀里哗啦地干掉一锅蘑菇汤后,大家不至于填饱了肚子,只能说是没完全饿着。 待众人恋恋不舍地放下碗,勤恳的司朝暮又主动负责起了善后的工作。 云棠珺也拉上了董颂明,陪他同韦俊逸一起,去潺潺的溪边清洗了那一摞锅子和碗。 还趁旁人不在,听不到他们大发牢骚,赶紧落井下石。 “那些人好没意思,不止白吃白喝,还让厨师大人饭后刷碗,这也太不厚道了!” 自觉不能白白出了劳动力的董颂明连忙大声附和。 “就是就是,那些家伙可真不懂事儿!” “多亏你们,帮了大忙了!” 清洗完毕,又擦干净了,笑容满面的司朝暮将所有炊具皆仔仔细细收揽进了一个橙黄色的包里,再一拉口子处的收束绳,那些东西便连同他的包包一块儿消失不见了。 又得此难得一见的奇观,云棠珺和董颂明两个没有见识的乡巴佬再次齐刷刷地瞪大了眼睛,并发出了由衷感慨,这才是真正稀罕的宝贝,也太神奇了! 司朝暮闻言,立马晃了晃他那只白花花的小爪子,绘声绘色地比划道:“这是我从一个朋友那里买来的,友情价8万8,如果你们有需要的话,我倒是可以代为转达……” NoNoNo,我们不需要! 云棠珺和董颂明赶紧吧嗒吧嗒地摇头。 拒绝理由无他,唯贫穷尔! 再看司朝暮那顿时失落万分的神情,心中难免犯嘀咕。 咦?说好的一个朋友呢?怎么推销不出去,你好像还颇为遗憾的亚子? 哥们,小人之心揣度一下君子之腹,你不会搁这儿玩中间商赚差价吧? 云棠珺飞快地摆了摆手,将话题拉扯到上一行:“不要在意,洗个碗罢了,举手之劳。” 董颂明也跟着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子:“我这个人吧,没别的毛病,就是不爱同‘白吃’待在一块儿,感觉特别掉份儿!” 这家伙就是顽劣的孩子心性,还生怕其他人听不到似的,故意放大了声音。 只是这个距离,哪怕拿出喇叭大声叫喊,方才那些人也不太可能听得到了。 这溪边,不知不觉地,他们已经走得很远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