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珺尝试挤出一丝乖巧的微笑,同路过的人打招呼:“嗨!请问……” 但是这些人都不理他,目不斜视,头也不回。 仿佛是一只只在被拉扯着绳线的提线木偶。 怎么看都与周围环境与人物都格格不入的云棠珺转动眼球,快速地扫了一遍那些人僵硬行进的路线,二话不说,抬腿,直奔本层病房区中心位置的护士站而去。 噔噔噔。 他穿梭在走廊上,这些形形色色但是面上神情出奇一致的人群中,顶着他们毫无波澜的目光逆流而行,虽然一路跌跌撞撞的,但是终于找到了那个他想要找的人。 华琳。 显而易见,她跟这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 她是“活的”,而非这些僵硬的“死物”。 所以,毫无疑问,她就是破局的关键。 ** 护士站的前台。 那个身着白色护士服的女孩正在低头打游戏。 不消说,女孩就是华琳。 正悠然自得地坐在她的工位上,捧着手机,玩消消乐。 Unbelievable! 手机里发出了一声又是一声夸张的惊叹。 云棠珺也表示叹为观止,就眼前这幅小护士在上班时间光明正大摸鱼的光景,确实挺让人难以置信的。 “你们这儿的人,都喜欢搞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吓唬别人吗?” 所谓奇奇怪怪的东西,云棠珺指的是那些慢慢靠拢过来,将他团团围在了护士站的人。 医生,护士,病人,还有保洁阿姨。 他们脚步出奇一致,且行动有序,以一种看似杂乱实则非常规整的联动动作慢慢缩小了包围圈。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逐渐围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人墙”。 身处“人墙”中央的云棠珺大脑好像有一瞬间的错乱。 这情形,不禁令他回忆起了之前梦中看到的白色雪地里的黑色“无脸人”。 那些东西也是这样,以一种不急不忙但是压迫感十分浓重的氛围缓缓包围自己…… 无声,但是压抑。 云棠珺舔舔嘴唇,隔着柜台,用力敲了敲办公桌:“说话!” Bonus time! 手机里又传来了一句感叹般的惊呼,随即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消除声。 并伴随great,amazing之类的赞叹。 奖励时间到,这一关的消消乐,过关了。 获得了游戏胜利的华琳终于抬起头,那双琉璃色的眸子明灭不定在白炽灯光下熠熠生辉。 “吓唬?你害怕吗?” 云棠珺呼啦一下捂住胸口,尽力表现得真诚:“我怕得要死,心脏病都快要发了!” 华琳不为所动,微微一笑,朱唇轻启:“你撒谎。” 她的话音刚落,身后的“丧尸们”立刻迫不及待地冲着云棠珺一拥而上,那情形,比闻到了喷香肉骨头的狗还要夸张。 面对这么一群糟糕玩意儿充满了渴望的疯扑,云棠珺亦顾不得那么许多了,赶紧用双手撑桌,一个翻跃蹦到护士站里边,挟持住华琳,用虎口卡住了她的脖子:“让他们停下来!” 立刻陷入呼吸不畅情景的华琳艰难地冲着人群摆了摆手,原本正在护士站外围群魔乱舞的家伙们便真的安静了下来。 只是也不肯退却,从四面八方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形势一时间僵住了。 被云棠珺扼住咽喉的华琳皱着脸,满面痛苦。 可她竟然还是在笑。 而且越是靠近极度窒息的痛苦,越是放大了脸上的笑容。 MD!真是疯子! “你……滋啦,抓……不,滋啦,抓不住……滋啦,我……滋啦,走……” 华琳那吐字并不清晰的声音出现了像是受到了某种电磁干扰的卡顿。 更加奇葩的是,人也一样。 滋啦,滋啦。 这个动静刚刚好像看到过…… 云棠珺定睛一看,眼前华琳的身形竟然止不住开始闪烁,随后分别以头和脚两个部分为起始点,往中间的位置一整块一整块地被抹除。 就像是被看不见的裁纸刀一刀刀强行剪切的纸片人。 且那切割处并不见血,只有无数闪烁不定的像素点。 或者,你已经顺利联想到方才那只瞬间“湮灭不见”的玻璃杯。 不好!云棠珺心下一惊,在女孩的下半张脸“被削掉”之前,忙不迭地收回了手掌。 天知道此刻在华琳身上发生的、这种突如其来的“消失”,会不会牵连到正与之脖颈接触的自己。 滋啦,滋啦。 与此同时,头顶的白炽灯越发闪耀得更加不安分了。 就这样,只是几秒钟的功夫,华琳的身体和她的手机皆如同老旧电视机里的因为信号缘故不停跃动的画面一般,在如此一通扑闪之后,彻底不见了。 至此,云棠珺对这名名叫华琳的女孩保留下的最深印象,就是她的那下半张脸“被看不见的刀划拉掉”的同时,嘴角微微扬起的那抹神秘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