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桑旎也不愿意当这一只出头鸟。 但今天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傅宵寒突然来这么一出,摆明了就是想要刁难赵总。 桑旎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私仇。 但桑旎知道,赵总这人极好面子,今天在傅宵寒这边受到的刁难,改天就会算到桑旎的头上。 所以,她只能站出来。 傅宵寒此时也不说话了。 他的手把玩着酒杯,一双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神阴沉不定。 桑旎很快又将酒杯满上,再继续说道,“正好,过段时间就是林氏成立十周年的日子,在这里,我就提前给林总道贺了。” 林总的脸色还是有些难看,但到底还是端起了酒杯,“小桑总客气。” 傅宵寒看着眼前这一幕,却突然笑了一声。 然后,他看向了桑旎,“看来小桑总和林总的私交也不错?” “承蒙林总照顾罢了。” “既是如此,那我跟林氏之间的合作,小桑总是否可以帮忙提个建议?刚才你不是说了吗?你在这边有段时间,可以帮我做点了解?” 傅宵寒笑着,但从他身上传递过来的压迫感却是那样明显。 这也是桑旎第一次真切的感觉到——他在商场上的样子。 他那眼神让桑旎突然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只蝼蚁。 能不能苟活,全凭他一念之间。 桑旎又笑了出来,“承蒙傅总看得起,那我今天在这里就替林总做个担保?” “不过我这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说的什么也算不上,只能说是酒量还可以,今晚就陪傅总喝个尽兴?” 说什么担保……桑旎当然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她和傅宵寒相处的时间不长,却也……算不上短。 她知道,此时他单纯就是心情不好,想要找个人出气。 而桌上的人,桑旎是哪个都得罪不起。 ——桑瑜现在不比从前了,更何况她才来寅城三个月,脚跟都还没站稳。 所以,她自然成为了那个最顺手的出气筒。 如今桑旎也算是在商场上浸淫了一段时间,酒桌上如何让人消气高兴的方法,她当然也知道。 此时她也不含糊,直接将转盘上那一瓶白酒转到了自己面前,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 “我先干了,傅总您随意。” 话说完,她已经直接端起酒杯喝了下去。 桑旎的酒量是比从前好了一点,但也仅仅是一点而已。 此时高度数的酒精下去,喉咙间立即如同被刀子割过一样,但桑旎没有理会,只皱着眉头将那杯酒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酒杯放下去的时候,她也见到了男人紧皱的眉头和阴沉的眼睛。 桑旎知道他这是怒气还没有消。 她也不含糊,很快又倒了第二杯。 没有人阻止她。 包括那个刚才还在她面前说着有时间要带她去毛里求斯度假的赵总。 等她第四次拿起那瓶酒的时候,傅宵寒终于开口了,“小桑总这酒量好像也并不怎么样?” 这如同挑衅一样的话语,在这一刻就成为了明晃晃的施压。 桑旎的手一顿,身体明明都有些站不稳了,胃里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一阵阵的往上翻,但她还是笑了一下,“让傅总笑话了,是这样的,我还有事,这一瓶酒我就包圆了,至于合作的事情……您还是和林总好好谈,您看如何?” 傅宵寒不说话了。 那眯着眼睛看她的动作,像是要看她怎么将那瓶酒干了。 桑旎也不含糊,眼见他是默认的状态后,她便直接将那瓶酒拿了起来,对着自己的嘴唇就往喉咙中灌! ——没有人看见,傅宵寒那放置在桌子下的手,在这一刻紧紧的握了起来。 …… 桑旎刚一出洗手间人就不行了。 服务员注意到了她的状态,刚准备上前来扶她,桑旎却是将人一把推开,然后抱着垃圾桶开始狂吐! 那股辛辣的味道从她的胃部翻涌上来,连带着酸水,全部被她吐了个干净。 她的咳嗽还没好全,此时眼泪和鼻涕都跟着往外面涌,那淡雅的妆容被毁了个彻底,整个人只剩下无尽的狼狈。 “您没事吧?要不要帮您叫救护车?” 服务员的经验倒是丰富,此时一看见桑旎那苍白的脸色就知道她是疼的受不了了,正准备帮她打电话时,桑旎却按住了她的手,“我……没事。” “可……” “放心, 不会晕在你们这边。” 桑旎知道她的担忧,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坚持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外面走。 她今晚还穿了高跟鞋,此时整个人明显摇晃的更加厉害了,在进入电梯之前,她还差点一个跟头栽了下去。 但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 桑旎已经难受到了极点。 脑袋就好像是被人用什么东西重重敲击过一样,疼的仿佛要炸开,胸腔和胃部同样如此。 但桑旎不敢在这个地方倒下。 毕竟这里她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倒下后,谁知道明天会从什么地方醒来? 当男人的手臂横过来时,桑旎第一反应是将他推开。 可她的动作似乎都被男人算计在内,手很快被他反握住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反而被拉近了好几分。 也是在这个时候,桑旎终于看清楚了男人的 样子。 ——不是傅宵寒是谁? 桑旎一愣,那仿佛被酒精糊住了的脑袋在这一刻却突然恢复了清醒。 她也立即将男人抓着她的手扯开,再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 那样子,仿佛他身上带着什么可怕的病毒,她避之不及一样。 傅宵寒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眼睛看着他。 “对不起啊傅总,今晚打扰了您的雅兴。”她还在说着,“但酒我已经喝了,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们计较了?” 她笑着说道。 脸颊带了几分苍白,额头仿佛还在冒着冷汗。 傅宵寒突然想起一年前,她连软话都不愿意跟他说一句,挺直的背脊更从来没有弯下去过。 除了在某些特殊时候,他才能见到她如同被惹怒的猫儿一样,朝他亮出指甲。 可现在,她却一脸乖巧讨好地笑,让他不要跟她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