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在京中就有听闻,护军统领的女儿董鄂氏是出了名的才女。 静安原以为在江南长大的才女都是清高自持的,可现在看来终究是自己片面了。 “我的身子一直不好,所以偶尔会咳嗽。” 静安瞧着院中盛开的桃花,转眼间,看到了不远处开着门的书房。 书房里好像挂着一幅画。 柔绮见状,朝静安视线望去,莞尔一笑,“妹妹在看什么?” “那幅画,画得真好。” “妹妹喜欢?” “嗯。”佟静安慢慢站了起来,眼底亮晶晶的,“画这幅画的人,画的时候,心中郁郁难平,明明是在画美景,可是画面的周围却是乞讨的难民。” “竹乃四君子,可在这种情况下画竹子的人大多都是觉得自己无法改变现实,才会如此。” 柔绮没想到面前的人居然能通过这幅画看出她当时画画的心情。 她真是恨不得拉着佟静安的手说她懂自己。 “这画是我从江南回来之前画的,江南下雪了。” 柔绮不是一个热衷于把心思摆在明面上的人,但她说这话的时候,眉间满是郁气。 “江南不常下雪,可每每下雪就必然会有灾民失去自己的住所,甚至冻死在大街上。” “我无力改变这个现状,也无力改变女子的地位。” 她去到江南后,看见那些男子剃了头之后依旧潇洒,却将所有所谓汉人的骨气压在女子的身上。 他们让女子裹脚,柔绮曾见过,那脚趾被整个折断,他们说这样走起路来看起来才弱柳扶风。 多可笑啊,他们这么喜欢弱柳扶风,为何不是他们自己裹脚呢? 说到底,他们并不将女子看得重。 这些年柔绮每每在布施的时候都只让女子来,而不让男子,原因很简单。 女子在灾年若是没有了利用价值,是死是活,或是被卖入花楼就未可知了。 典妻一事柔绮就见得更多了。 柔绮虽然在笑着,可静安看得清楚,她的眼中满是心疼还有恨意。 她是在恨谁呢? 是这个世界,还是这个无能为力的自己。 静安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的父亲不像柔绮的父亲。 鄂硕一共育有两子一女,而作为鄂硕掌上明珠她几乎是得到了鄂硕所有的疼爱。 静安不一样。 她虽是嫡女,得到了比其他妹妹多一些的关注,但这些关注也是因为他们想将自己送入宫中。 静安理解柔绮的恨,可是她没有办法反抗。 因为这是她的命,而佟家还要依靠她。 家族荣辱是静安一辈子都放不下的。 “姐姐心思敏锐,但妹妹还是想多说一句。”静安知道自己这么说或许不合适,可看着柔绮,她还是没忍住,“姐姐心思敏锐是好事,可是过于敏锐对于咱们来说便是自讨苦吃。” “毕竟慧极必伤。” 柔绮笑了笑,摇摇头,“你就当我是在胡说吧。” “姐姐聪慧过人,怎么会是胡说。” 静安在心底是同意柔绮的说法,可她只能催眠自己。 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