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侯府中,师鸢坐在窗边的贵妃椅上,盯着外面那棵老榆树发呆。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杏儿为她准备了一碗花生酪,端到她面前时,她也只是摇了摇头。 实在是没胃口。 一阵敲门声在此刻响起,杏儿将花生酪放下,小跑着去开门。 “郡主,是账房王易。” 这王易除了每月月底会来报备一下该月各个商铺与侯府的收支,其余时间基本都待在账房里。 今日是月中。 王易从门外进来,师鸢坐起身来。 看着王易面色沉重的抱着一个账本快步走进来,师鸢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什么事?”师鸢问。 王易一愣,看来师鸢已经看出了他有麻烦,不安的心情也稍微缓解了些。 “启禀郡主,祁县遭遇匪寇,我们祁山上的桑蚕养殖庄子的负责人给侯府书了一封信,说是这些蚕丝送不过来。” 王易颤巍巍地双手捧上书信。 “什么!我看这些人真是活腻了,敢在我侯府头上动土!” 师鸢一把夺过王易手上的信,打开一看,确实是祁山负责的庄主宋河的落款,里面还有代表侯府管事人的一枚玉扳指。 “郡主,我们该怎么办?” 王易实在没办法,将所有希望都放到师鸢头上。 师鸢皱眉想了片刻,祁县就算是匪寇猖獗,也断不可能将经商之人的商路给断了。 这信封里虽然有侯府给管事的信物,单单凭借这些东西还不能证明什么。 眼下国子监就要放假了,自己去祁县看看也无妨。 “此事,你先不用管。过两天国子监放假,我亲自去看看。” 师鸢的表情又恢复了平静。 在师砚宁即将与师忱要比试的关头,万不能传出什么对侯府不利的事儿来。 这些桑蚕丝都是出售给全国各地的衣料铺子用于制作成衣,交不出来可是一件大事儿。 这件事确实还挺伤脑筋的,如果明着用侯府郡主的身份去,势必会打草惊蛇。 师鸢叫走了王易,与师砚宁商量之后,打算先隐瞒身份,装扮成普通人家的小姐去打探。 国子监上课的最后几天,白熠已经养好了伤。 能下床的第一天,就差人送了很多新鲜玩意儿给师鸢,也是诚意满满地道歉。 师鸢对他的期待早就消减了不少,也没工夫和他因为这件事儿一直较劲,也就收下了礼物,任由他去了。 林惊鸿那件事让他挨了顿毒打,他是万万不敢再和她有过多牵扯了。 即便是两人现在是一个班的同学,白熠对林惊鸿也像是避鬼一样,整天与师鸢和师砚宁同进同出,偶尔林惊鸿跟上来也是自讨没趣。 终于熬到国子监放假。 师鸢让府里准备了马车和包袱,侯府需要有人坐镇,师鸢只是告诉师砚宁她需要去谈点生意,就带着杏儿坐马车离开了。 车马劳顿了一天,才到摸到祁县的边。 从小道约莫再赶个两个小时的路程,差不多晚上就能到了。 祁县遭遇了劫匪,这天气快要天黑了,按理说该没人才对,可是为路上的行人还算是挺多的。 一点都不像是闹过山匪的样子。 “杏儿,你去问问前面那个背柴火的大叔。就问这方圆十里有没有歇脚的铺子。”师鸢拉开帘子对坐在车前的杏儿说。 车夫将马车速度放慢,杏儿趁机跳下车。快步唤住前面正赶路的大叔。 “大叔,大叔!” 樵夫停下脚步,侧身往后看去。 是个三四十的壮年男子,两边鬓角都有络腮胡,长相看起来不像是个善茬。 “什么事儿,妹子。”樵夫问道。 “这位大哥,我家小姐正欲前往祁县,现下找不到落脚处,不知大哥可知道这方圆十里可有打尖住店的地方?”杏儿问。 樵夫的眼神跳过杏儿,往杏儿身后的马车看去。 那马车就是再普通不过的车行租用马车,车夫的穿戴也是一般,应该是普通生意人家的小姐。 “这条路往前七百米,就有个店家,可以住。” 樵夫收回眼神,向杏儿指了指去路。 听到此处,杏儿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周围百米有店家的话,就说明匪患并没有覆盖得那么严重。 他们一行人是完全可以安全通过的。 “你们这是要去祁县城中吗?”樵夫多嘴问道。 “我家小姐是商贾,听闻祁县桑蚕养殖最为出名,故而来进些蚕丝。” 跟随师鸢的时间久了,杏儿也学会了这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招数。 樵夫还想说些什么,见杏儿转身往马车跑了,又闭了口,担着柴火继续赶路去了。 杏儿回到车上向师鸢回了话。 马车继续往驶,终于到了樵夫口中所说的店铺。 店铺老板是个长得阴恻恻的汉子,串脸胡嘴里叼着一根芦苇草。 师鸢进去时,他正提着一头死猪的脚,剃猪大骨上的肉,一阵浓烈的血腥味呛得师鸢差点呕出来。 “哈哈哈哈,来客了!” 老板扔下刀具,将血渍往身上的围裙胡乱揩了几把,带着浑厚的笑声就出来了。 “我这儿不常有人来,诸位打尖还是住店呢?”老板笑道。 “我们在这边住一晚,要一间上房两间普通房间。” 杏儿说着按照木牌上挂着的金额从包里翻出一锭银子。 “好嘞。” 老板掂了掂银子,露出一个开怀的表情。 拿好开锁的钥匙后,老板走出柜台,对他们挥了挥拿着钥匙的手。 “普通房间在一楼,就是这两间。”老板走到楼梯处,往楼梯旁边的两间房指了指。 “这位小姐楼上请,上房在二楼。” 老板走在前面带路,师鸢跟在老板身后。 说到底对于这种面相的人看着是不太好打交道的。 她左右看了看,这店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是这前前后后就只看见老板一个人,就连一个跑堂的小二都没有。 “老板,你们这儿就你一人吗?”师鸢试探道。 他们进门时,就见这汉子宰了一头猪,而这个店里除了他们之外,就只有老板一人。 一个人对着一个不知之后有没有客人会来的店铺,杀解一整只猪,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