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赈灾物资在运输过程中频频出问题。 负责物资运送的,正是镖骑将军肖将军,他是肖雅的父亲,祖上原先是走镖的,走武将这条路后,走镖那条路也没有荒废,只不过是不再顶着肖家的名头而已。 五年前江南水灾的赈灾物资,也是由肖将军运送,江南比东海要远上几百里,但是除了快到江南时遇到过一波灾民扮成的土匪劫粮,一路上可算得上是畅通无阻。 可这一次,他们离开洛京不到一百里,就遇上了劫粮的。 “粮食没少,药品也没被毁,但有十几个兄弟受了伤。” 肖将军来汇报,脸都是青的,“殿下,他们必须留下来养伤,否则会死在路上。” 容铮点点头:“肖将军,你留几个得用的先在原地守着,等最近的守城官过来将人接走,再让他们跟上。” 肖将军松了口气:“末将替那帮兄弟谢谢殿下!” “肖将军,告诉兄弟们,我是去救人,但不是用他们的命去换人命。” 看着肖将军的背影,谢瑶华皱眉道:“殿下,这刚出洛京不到百里便有人敢动赈灾物资,动手的必不是一般的土匪。” 容铮立即看过来:“瑶华,你有什么发现?” 谢瑶华靠近少许,压低了声音:“我去仔细询问过那些负责物资的士兵,也观察过受伤士兵他们的伤口,发现士兵们的伤口无一例外都很齐整,下刀的角度和力度也很相似。殿下,我怀疑他们是……官家的人。” 对此,容铮并没感到意外,他只是笑了笑:“看来洛京还是不够乱啊,沧云……” 容铮要采取行动,谢瑶华也有自己的小计划。 于是两人在隔了几丈的距离处各自排兵布阵,时不时向对方投来关心的一瞥。 不远处,孔将军慢慢移开眼。 他旁边的亲随狠狠道:“原本,今日与大殿下一起出京的应该是我们家小姐。” “小宁,不得胡言乱语!” “将军,属下没有胡言乱语!属下就是为我们家小姐不值!若不是谢瑶华多管闲事插了手,我们家小姐今日怎么可能这么凄惨?” 小宁忿忿不平,“将军对自己和小姐的要求又过于严格,你自己不替小姐报仇,还不许我们替小姐出气。如今将军是得了正派正直的好名声,可小姐呢?这一辈子都要被困死在普世庵。” “若她没有动恶念,没有做恶行,谁都没办法困住她。”孔将军沉声,“孔小宁,今日我便只当你是累糊涂了胡言乱语,若再有下次,你自己领罚去。” 亲随垂下头:“将军,属下知错。” 队伍很快便开拔,孔将军骑着马在前边开路,某一刻他突然回头,看到齐驱并进的容铮与谢瑶华时,心底的不忿终于还是滋生了出来。 快天黑的时候刮起了北风,肖将军说有可能会下雨或是下雪,于是队伍便选择在驿站落脚。 果然天一黑,便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雪。 这是今年下的第一场雪,雪花一片一片的打着旋从天空飘落,在灯光下看着是挺漂亮的。 但明日还要赶路,而且一想到灾区内的百姓还在受饿受累,便谁也没有心情赏雪,草草用过饭便歇息了。 驿站内房间不多,谢瑶华分得了最小的一间。 她没有歇息,也没有点灯,她站在窗前,看着外头飘飞的雪,时不时伸手接上一两朵。 看着雪花慢慢在自己手中融化,谢瑶华缓缓露出一抹笑。 玄音从后头凑上来:“主子,夜深了,您还是早些歇息吧。” 谢瑶华回头看了她一眼:“玄音,你还记得你的老家是哪里吗?” “不知道。” 玄音老老实实,“我和青眉是刚出生就被扔去了乱葬岗。恰好赵家有个老仆喜欢捡破烂,就把我和青眉捡回来了。 除了我俩,其他姐妹也大多是从乱葬岗和臭水沟里捡回来的。大家都不知道父母是谁。我们只知道,我们是被抛弃的,是赵家与殿下给了我们一条活路。” 谢瑶华便不再说话。 玄音和青眉也猜不透她的想法,便没有打扰,只陪她一起站着。 夜深了,雪也停了。 天空是黑的,大地变成了白的,从窗口看出去,驿站外头的空地,犹如一块白布。 原本站在窗前安静看雪的谢瑶华飞身而出,几个起落间直接蹿进了附近的小树林。 另一道玄色的身影几乎与她同时飘落,是容铮! 两人只一个眼神便默契顿生,一人往左,一人往后。 几息后,刀剑声突起,惨叫声也连绵不绝! “有刺客!” 不知谁喊了一声,整个驿站都沸腾了起来。 肖将军第一时间冲到容铮的房间,只见里头空无一人,而窗子大开。 推开谢瑶华的房门,里头也是没有人,同样窗子大开! 孔将军在他身后道:“别看了,都在树林里,肖将军再不去,大殿下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只怕官家要拿你的命来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