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翠花哭声一停。 手往地上一扫,谢瑶华直接跳起来给了李妈妈两巴掌。 “我是侯府的嫡千金,是永宁侯唯一的女儿!你区区一个下人,不早晚三炷香向老天爷祈祷我不要出事,还遗憾刘大柱他没有欺负我! 全村人找了我半天才找到我,昨晚黑盯瞎火的刘大柱又怎么找得到我? 且不说我被绑了四肢塞了嘴巴没法发出声音,便是能,难道我会故意叫人招进来让他糟蹋吗?!李妈妈,我到底做了什么你这么盼着我落难? 还是说,侯府里有什么人不希望我回去?” 李妈妈是谢明珠跟前最得用的大嬷嬷,被底下的人捧惯了,哪受过这样的侮辱? 当场失了理智朝谢瑶华扑过去:“贱人我杀了你!!” 指间轻轻弹了两下,谢瑶华薅着方翠花往陈保正身后一躲,下一息李妈妈惨叫一声,整个人扑倒在地,在地上挣扎了几下想要起来,但很快就不动了。 村民们交头接耳:“她该不会是晕了吧?” “摔一下就晕?这侯府里的下人都是纸做的吗?这也太没用了吧!” 王妈妈咬牙。 李妈妈这个没用的东西! 大小姐怎么会让这丢人现眼的东西跟着她出来!简直是丢尽了侯府的脸! 眼看着围观群众就要从李妈妈议论到永宁侯府,王妈妈赶紧出来收拾烂摊子。 “李妈妈并非故意对你不敬,只是她从小一直在老夫人身边侍候,养成了率性和喜欢较真的性子,平时看到有疑点和不合理的事情也总会追查到底,平时因这性子也得罪也不少人,你以后习惯了就知道了。” “李妈妈这爱较真的性子,不去大理寺查案真是可惜了。” “……你要是还没消气,那就多扇她几个巴掌,直到气消了为止,待回到洛京,我定会将她的所作所为上报给老夫人,由老夫人定夺她的生死。” “那如果我说,只有她死了我才能消气呢?” 王妈妈一顿,谢瑶华便笑了:“王妈妈我说笑的,阿娘从小便教导我,上天有好生之德,得饶人处且饶人,是不是啊阿娘?” 方翠花一脸便秘的表情,这关她什么事啊! 却不敢拆她台子:“对!做人要,要宽容,要大度。” 谢瑶华微笑:“不过王妈妈,我确实还没消气,只不过她毕竟是老夫人身边的人,我要是再动手,肯定会影响老夫人对我的观感,这样,你替我随便扇她几个巴掌,这事就算翻篇了,不知王妈妈愿不愿意?” “当然。” 对谢瑶华露出个真心的笑,王妈妈便命下人去将李妈妈弄醒。 哪知道下人将人翻过来,便看到李妈妈眉心多了个血窟窿,人早就已经气绝身亡! 王妈妈脑子嗡了一声。 李妈妈自小便在老夫人身边侍候,现在又是大小姐谢明珠院里最得用的管事,可她现在死了,自己回去要怎么交差? 谢瑶华从方翠花身后伸出脑袋:“阿娘,她这是怎么了?是死了吗?!” 方翠花知道李妈妈的死跟谢瑶华脱不了干系,但她没有证据,有证据也不敢吭声,那死丫头的手还捏着她后脖呢! 方翠花大声嚷:“不管她死不死都不关你的事!是她想杀你没杀着,自己摔跤摔着的!陈保正看到了,其他所有人也看到了!” “对,我看到了!” “我们也看到了!” 王妈妈看着李妈妈眉心还在汨汨冒血的血窟窿,整个人手脚冰凉。 李妈妈竟然就这么死了?! 隐在暗处看了许久的容铮莞尔一笑,他扭头看沈瑜:“看清楚了吗?” “两颗石子,一颗先中眉心,另一颗才是膝盖。”沈瑜木着脸,“仅仅是言语冲撞,她就直接取人性命,心真够狠的。” 关键是,明明杀了人,却扮大度说翻篇,这人不止心狠,还心黑。 容铮轻笑:“够狠够黑,才能把永宁侯府的水搅浑。” “殿下,您还是认为永宁侯府与这几年刺杀您的人有关吗?” “我怎么认为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沈瑜,她很有趣。” 有趣? 沈瑜打了个冷战。 他不觉得这位真千金有趣,他只觉得她危险,殿下要是还拿这种态度与对方应对,只怕会吃大亏。 甚至会令多年的筹划功亏一篑! 他绝不允许这样的可能性发生,必要的时候,他一定会出手将这个邪门的女子给先杀了! 沈瑜杀气一显,谢瑶华便捕捉到了,她眼尾一挑,换上更无辜的表情。 王妈妈正好抬头。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这位新小姐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气质,但一时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报官?”陈保正小心翼翼问。 王妈妈压下心中的怪异,迅速做出取舍:“李妈妈她不守规矩以下犯上,便是将她当场打死也使得,现在她自己摔死,已经是便宜她了。来人,将她拖出去埋了!” 李妈妈很快被拖走,院里只剩下一小滩血水。 看着王妈妈失了魂、走路同手同脚的样子,谢瑶华微微勾唇。 李妈妈是谢明珠院里的管事,更是谢明珠的狗腿,上一世对她极尽欺压,所以这一世怎么死都不足惜。 王妈妈是侯夫人的陪嫁丫环,除了帮侯夫人传些诛心之言,倒是没直接陷害过她,所以她愿意暂时留着王妈妈的命。 但要是王妈妈非要与她对着干,她也不介意顺手将之送去与李妈妈作伴! 刘大柱平时无恶不作,家里也没有别人了,没人替他收尸,陈保正直接让人将他丢到后山沟里喂狼,李铁牛也只比刘大柱多了一副薄棺,以及一个现挖的坟头。 方翠花跪在李铁牛坟前一边烧他的旧衣一边哭,谢瑶华垂眼陪着,远远看着,背影十分的孤清寂寥。 已经是下晌了,王妈妈已经冷静下来,她过去提醒谢瑶华该启程了。 谢瑶华点点头:“那么有劳王妈妈准备好路上吃的喝的和穿的,莫要委屈了我阿娘。” 王妈妈失声:“什么?!你要带她回洛京?不可以!” “王妈妈,我以为你听得出来,我刚才下的是命令,而不是请求。” 她欺身过去,嗓音平和无波,“或许,你希望自己也像李妈妈那个没用的东西一样,摔一跤就把命永远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