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上首的范业文看他们几个都被押进来了。 立刻坐正身体,面容一肃,先对老宋太太说道: “老太太,你不是要替皮货贩子左其锋鸣冤吗?自述曾见过三丫与左其锋偷情现场。 正好现在几个当事人都在场,你且把详情一一道来。 让他三人在旁边也仔细听听,看你讲的有无不妥之处。” 只是现在老宋太太那脸蛋子都被兵丁给扇的黝黑锃亮的了,还说个屁老丫子的话呀。 嘴都肿的张不开了,根本就说不成好吧。 若说这些兵丁是真狠呢,他们扇嘴巴子,可并不是用手扇的。 估计也是懂得作用力是相互的,怕用手扇嘴巴子,被扇的人脸疼,他们的手怕不是也得疼上好半天。 又或许是嫌用手扇的不够疼,所以人家都是脱了鞋,用鞋底子扇的。 他们这些个兵丁,穿的都是水靰鞡,底子全都是用纯牛皮做的,这玩意扇在脸上,那可比用手直接扇巴掌,要疼得多了。 三丫母女俩不过挨了十巴掌,脸肿的都跟猪头似的,更别提老宋太太这挨了二十巴掌的人了,那脸都肿的没个看了。 范业文能看不出来老宋太太已经说不出来话了么。 只是他就有这么个恶趣味,你不是耽误我讹左其锋的钱吗? 那我也好好恶心恶心你。 个死老太婆,以为耽误完我的事儿,我命人扇你一顿嘴巴子,这茬儿就能揭过去了? 嘿,甭想那美事儿! 扇完嘴巴子,自然还有另一宗罪,等着老宋太太来认呢,比方说诬告他人,咆哮公堂啥的,总有一宗罪,能给老宋太太按到头顶上。 今儿个不把老宋太太给折腾稀了,他范业文就不姓范! 范业文这气性,可正经不小呢。 尤其是面对像老宋太太这般对他没有啥威胁的小老百姓,那更是气性大得很了。 真要是对着比他权势更大的,说不得,他即便是再有气性,也只能缩头忍着,屁都不敢放一个。 老宋太太这时候肠子都已经悔青了,就说自己个来看热闹,就老实地待着看热闹呗。 结果好不好的,偏瞧着范业文这当官的脾气软和,硬来掺和一脚,横插一杠子,好能达到彻底把三丫一家子踩进泥地里的目的。 结果万万没想到,范业文根本就不是个好的,这就是个糊涂官,心肠歹毒着呢。 不问青红皂白,更不问是非对错,明明三丫母女俩藐视公堂,没经过范业文允许,就把她给痛打了一顿。 而她老宋太太本人,则纯粹是挨打受委屈的那个。 结果叫范业文红口白牙、颠倒黑白地这么随便一糊弄,反倒成互殴了。 最后对着三丫母女俩不过是小惩大诫,轻轻放过; 对着她倒是狠扇巴掌,恨不得把她打死了事。 就说范业文这是一个何等丧心病狂、缺德带冒烟又毫无人性的狗官啊! 这还有没有个天理王法了! 可现在就是想破口大骂一顿这糊涂官,也是不能够哇。 她这嘴疼的根本就张不开。 恨得她心口窝一热,一股子热血上涌,“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老血来。 “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人事不知了。 铁蛋虽然拿袖子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但他也时刻在关注着自己亲妹子的动向。 刚才一听范业文问自己妹子话,他把遮面的袖子就给放下来了。 这回老宋太太吐血晕倒,他是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 “哎呦”一声,再顾不得明哲保身当缩头乌龟了,颤巍巍跑过来,就把老宋太太脑袋给扶住,一叠连声地喊着老宋太太地小名: “花儿呀,花儿,你快点醒醒啊,呜呜呜——花儿呀,你可别吓唬哥哥呀,你快点醒过来呀!你再要是不醒过来,哥哥急得都要跟着你一起去了呀,呜呜呜——” 哭得好不凄惨。 旁边也有跟黄家交好的人家,也是闲着没事儿干来瞧热闹的老头儿老太太,忙跑过来,也跟着喊老宋太太的小名: “花儿呀,你快醒醒啊,花儿,花儿,能听见我们这些人说话不?快醒醒啊——” 又有人提议: “哎呦,这怕不是急怒攻心,晕死过去了吧?这得赶紧请个大夫过来好好给她瞧瞧哇。 再耽搁下去,闹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范业文只是想给老宋太太个亏吃,倒没成想闹成这样。 他是从底层爬上去的,自然也知道,这些底层人也不是好惹的。 别看他们平时畏畏缩缩地怕这怕那,但真个逼急眼了他们,那是敢杀人的。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叫匹夫一怒血溅五步么。 现如今他还在这村子里待着,如果真把这些村民们给惹急了,再加上外头那些猎户。 他带着手底下的兵丁,跟他们这些人对上,胜算还真就不太大。 再者说他主要的目的是要讹左其锋的钱,老宋太太一个村妇,如果不是刚才贸然闯进来坏他好事儿,他都不稀得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