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一说完,陈秀秀立时感觉到自己语气欠妥当。 追杀小猫儿的那个所谓童养夫,只能算是自己的私事,不是人家三荒子必须得做的。 自己这命令的口吻一出,让人家三荒子咋想呀。 本来小猫儿就是自己跟前夫石进祥的孩子。 让现在的小叔子帮忙,人家答应是情义,不答应, 自己也不能怪人家。 既然刚才那话说的不妥当,就得赶紧想法子给圆回来,别让三荒子因为这件事儿,再对自己心存芥蒂。 于是赶紧描补道: “老三呢,这次你带去追那小兔崽子的人,最好带咱们温家沟的原班人马。 毕竟,这算是我个人的私事,也算是我求你们大家伙帮我一个忙。 我这腿也是不争气,偏在这时候受伤了。 如果我不受伤,我就自己个带人追去了。 这次的事儿,我也不好麻烦外人,只能拜托你们大家伙了。 说起来,实在是让你们受累了,等回来,我请你们大家伙喝酒。” 三荒子倒是没那么小心眼,虽然刚才陈秀秀是命令他带人去追崔勇,语气比较生硬。 但考虑到陈秀秀刚经历过丧女之痛,再者说,自己大哥不在家,陈秀秀是他亲嫂子,那小猫儿也就相当于是他的便宜侄女。 便宜侄女被害死了,他这便宜三叔帮忙追凶手,不是应当应分的么。 于是赶紧对陈秀秀说道: “啥受累不受累的呀?嫂子,你要跟咱们弟兄们说这话,可就不对了,这不是跟大家伙外道了么。 再说,打从你嫁给我大哥以后,那咱们就是一家人,小猫儿也跟我亲侄女一样。 孩子被害了,于情于理,我这当三叔的都不可能袖手旁观。 就算大嫂你不跟我说让我去追凶手,那我都得主动请缨,要带人去追。 嫂子,你呀,就甭多那个心了,咱们自家人,没那么多讲究。 我这就带人出发,追那小瘪犊子去。 你在家也别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咱们现在唯一能替孩子做的,就是抓到杀人凶手,替她报仇雪恨。 不让孩子含冤而去。 所以,嫂子你得挺住哇,可千万别上火啥的。” 陈秀秀眼泪又下来了。 是啊,女儿小猫儿已经没了,自己再想怎么对她好,也是不能够了。 只可恨,自己当初没有一狠心直接把小猫儿给接来。 结果,石老太那死老太婆,居然非得作妖弄出个什么童养夫来恶心人。 她自己作死不算,还连累得小猫儿也跟着被害死了。 陈秀秀恨呢。 可恨死石老太了。 等三荒子带领人马出发去追崔勇以后。 陈秀秀派人把陈勤给喊过来了。 陈勤也听说小猫儿被害死了,过来以后,就问陈秀秀: “姐啊,你这腿还伤着,不如我替你走一趟吧。 小猫儿没了,咱们家不能不去人。” 陈秀秀红着眼眶对陈勤说道: “嗯,就得麻烦你替我走一遭了。 你去以后,我要你把小猫儿给我带回陈家磨坊来。 我不想小猫儿死都死了,还得跟石家那几个缺德兽埋在一块。 石老太那缺德的玩意,活着的时候都能作妖,我怕她死了,也不消停。 在阴间万一她又做了啥缺德事儿,带累了小猫儿可咋整。 我的意思,是把小猫儿给带回陈家磨坊,就埋在咱们陈家私塾那儿。 那块埋的有咱爹,还有诸位乡亲们,他们都是正派人,活着的时候,为了打鬼子抗日而死,死后必然做的也都是正经事儿。 小猫儿跟他们在一起,我也放心。 等到我将来百年之后,我也属意葬到那儿去。 真要是运气好,能落个全尸,就葬到小猫儿旁边,跟她做个伴儿。 如果不幸死在外头,尸骨无存,那就给我在小猫儿旁边,立个衣冠冢,死后我的魂灵也陪着这孩子。 小猫儿命苦,我欠她的太多。 这辈子是弥补不了了,但愿死了以后,我能庇护她一二。” 陈勤叹口气,抹抹眼泪: “唉,想活着可真难呢!姐,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必定会按照你的意愿行事。” 陈秀秀这就相当于交代后事了。 实在是这年头,活的极其不容易,死的又都分外仓促潦草。 能入土为安,对于陈秀秀她们这些人来说,都算是一种奢望。 姐弟俩说完话,好半天相对无言,实在是一说起死亡来,气氛就格外地沉重。 过了一会儿,陈勤佝偻着身子,瘸着一条腿先站了起来: “姐,那我这就带人,先去把小猫儿给接回来,咱们有啥话,等回头再唠吧。” 陈秀秀点点头: “早去早回,一路小心,注意安全。” 且说陈勤带领着一队人马,来到石家大门前。 村民们早在石家大门口,把棚子给扎起来了。 石老太和小猫的棺椁,就停在棚子下头,有专人看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