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秀叹口气,方才说道: “唉,倒是多亏高凤莲及时以生命示警,才避免了村子里,有更多的乡亲们出现伤亡。” 刘胜利听罢,沉默半晌,说道: “没想到,高凤莲倒是个了不起的小媳妇!” 刘胜利到陈家磨坊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就听说过高凤莲做下的那些事儿,以前还真对她没啥好印象。 只知道这小媳妇就是个好逸恶劳,心思叵测的事儿精。 可没想到,就是这么个风评极其不好的人,反倒是在危险关头,愿意挺身而出,救助乡亲。 可见,评定一个人,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儿。 因为人性实在太过于复杂多变。 甚至于有的时候,恐怕连人们自己都不一定能提前预判到,真到了关键时刻,会选择做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坏人。 也所以才有患难见真情这一说法。 刘胜利和陈秀秀正在这儿相对唏嘘不已,就见从外头进来几个挎着土篮子的妇女。 门口站岗的胡子就问: “哎,我说你们几个,干啥的?” 这几个妇女大着嗓门嚷嚷道: “我们是来看小远志的。” 说完还掀开盖在土篮子上的布,让胡子看: “瞅见没,我们还在家里蒸了鸡蛋糕,特意趁着热乎劲儿,给小远志送来的。” 胡子早就知道高凤莲生的那小丫头叫远志,这几天总有被高凤莲救下来的,村子里的大娘大婶子们,过来看那孩子。 因此摆摆手: “你们去吧,说话小点声啊! 大当家的在里头跟人商量事儿呢,都别吵吵吧火的。” 几个妇女一听,把脖子一缩,压低声音,捏着嗓子跟胡子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大兄弟我们把鸡蛋糕送进去就出来,保证不大声说话。” 说完踮着脚尖,飞快地跑进后院看孩子去了。 刘胜利和陈秀秀在屋里听了个清清楚楚。 陈秀秀长舒一口气,叹道: “乡亲们也是记恩的,这几个老婶子,也是高凤莲救下来的人。 听说高凤莲临要赴死之前,曾经特意拜托过她们,让她们在她死后,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长来看看远志那孩子。 别让志远受啥委屈。 我估摸着,高凤莲之所以能慷慨赴死,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即便不出去救助乡亲们,她到最后也难逃一死。 反倒是如果她挺身而出,运气好能把乡亲们给救了。 那将来即便她死了,乡亲们看在她是为了她们才死的份上,一定会善待远志那小丫头。 难得高凤莲那样的人,还有这样的一片慈母之心呢。 不过,咱们论迹不论心,无论她是出于何种目的,可最终是她舍命救了乡亲们,就算得上是个女中豪杰。 不是一般人,能有她这样坦然赴死的决心的。 我已经安排人,把高凤莲葬到了陈家私塾那边。 那边安葬的大都是咱们熟悉的人,她过去了,也不算寂寞了。 至于远志那小丫头,我们陈家不会亏待她。 即便她不是我们陈家的骨肉,但看在高凤莲为乡亲们而死的份上,我相信无论是我们陈家,还是乡亲们,都一定会善待她。” 刘胜利沉沉地叹了口气,说道: “唉,也不知道日本鬼子这些畜生,什么时候能杀干净了! 他们犯下累累罪行,可早就够下十八层地狱了。” 其实要说高凤莲死亡这事儿,还真是极可以避免的。 这不是陈秀秀带领着一大部分人马,出去劫日本鬼子的火车去了么。 山寨里剩下的胡子,自然就少了。 这人一少,平均到每个人头上,该干的活就多起来了。 比方说原来陈家磨坊四周,隔一段距离就有的负责巡逻的人员,直接少了得有三分之二还要多。 那本来一个人负责的巡逻范围,等于说直接翻了好几倍那么大片地方。 人手一不足,就给了小鬼子可乘之机了。 这队小鬼子,本来还真不是奔陈家磨坊来的。 他们是去哪儿的呢? 是去柳树镇的。 这不柳树镇闹鼠疫了么,这些小鬼子是被派去采集数据的。 就说谁不怕被传染上鼠疫呀,所以这些小鬼子,就没从柳树镇那边走,而是寻思着,抄个小路,到柳树镇跟前随便看看,对付着能交差就行了。 结果呢,他们这些人,走错路了。 也不知道怎么地,就走到陈家磨坊这儿来了。 这些日本鬼子也挺警觉的,他们一到陈家磨坊村子边上,就感觉不太对劲儿。 因为啥感觉到了不太对劲儿呢? 因为普通村子也许有那地主老财,财大气粗,又特别怕死的,会修建碉堡啊,炮楼啊,防御工事啥的。 但可从来没见过那个村子里,能把防御工事这些个,修建的这么排场,还这么专业的。 这些小鬼子们一合计,估计这就不是个普通村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