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屋,陈秀秀就把温和平从三荒子背上给抱下来了。 温和平还记得这是他娘,俩小胖爪子抱着陈秀秀,哭得更大声了。 委屈呀。 陈秀秀轻轻拍着孩子,过去坐到陈厚魁身边: “爹呀,村子里发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啥也别说了,我回来让大家伙赶紧休整两天。 我就亲自带人去天宝镇,把那些日本鬼子全杀了,以祭奠咱们村里这么多无辜死去的乡亲们!” 陈厚魁一听,扑棱就坐起来了,脸蛋子通红通红的,嘴唇还带着不正常的紫色。 估计这就是心脏不太好了。 他喘息了半天咬着牙问道: “秀啊,你说的话,可当真? 你可别是为了安慰你老爹我,随便糊弄我呢! 你真带人去杀日本鬼子去?” “爹,您还信不过我说的话吗? 您该知道我,我从来不说瞎话、大话、胡话。 就冲那些无辜死去的乡亲们,和我那些为了救助乡亲们而壮烈牺牲的兄弟们,我也不能放过这些日本鬼子! 我必杀了他们,提着他们的脑袋,祭奠所有因为他们而死去的人!” “好好好,你真是我的好闺女!咱们爷俩想到一块去了。我这就去打制长刀。我也要去杀日本鬼子,给乡亲们报仇雪恨!” 陈厚魁眼睛发出奇异地光芒,翻身就下炕了。 他这么大岁数,本来身体就有病,这一不吃饭不喝水,加上心情激荡之下,一个趔趄,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陈秀秀赶紧把陈厚魁扶到炕沿儿边坐下。 苦口婆心地劝他: “爹,您老身体不好,就别跟着我们去了。 我们到那儿是杀日本鬼子的,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您跟着去,我们倒还得分心照顾着您,这不耽误事儿么。 您就在家里,老老实实等着我们带日本鬼子的人头回来吧!” 没想到曹寡妇也从炕上挣扎着爬起来了: “别拦着,让他去,我也跟着一起去。 哪怕我们是老了,不像你们年轻人灵便了,但我们可以给你们在后头递个弹药啥的。 有伤员我们也可以帮忙抬抬搬搬,抢救啥的。 只要能帮到你们打日本鬼子,让我们干啥都行! 真要是我们跑不动了,也保证不拖累你们。 到时候我们自己自行了断,保证绝对不会让日本鬼子占便宜!” 村子里的人都从马兰花的身上,大致猜出来她的遭遇了。 现在全村子的女人,无论大人小孩儿,兜里都揣着从陈厚魁那里买来的锋利的剪刀。 大家同时约定好,真要是碰到日本鬼子,眼瞅着逃不掉了,那先杀日本鬼子再自杀。 绝对不让日本鬼子好过喽。 还有的妇女把脑袋上戴的铜簪子,磨得特别锋利,就等着趁日本鬼子不备,好捅他们一家伙。 更有的家里有匕首,或者剜野菜的小刀,也都揣身上了。 反正咋武装都不过分,武装到牙齿才好呢。 不光女人这样,男人们更是。 无论年纪大小,身上不光背着猎枪,还都揣着各种家伙什。 日本鬼子再敢来,绝对让他们有来无回。 陈厚魁看着曹寡妇这憔悴的样子,心里也难受得慌。 俩人虽然是半路夫妻,可过了这几年,没咋红过脸。 俩人的感情一直都不错。 所以曹寡妇她闺女没了,陈厚魁也觉得痛心不已。 那闺女他见过,是个孝顺的。 可没想到,就这么让日本鬼子给祸害死了。 看曹寡妇不吃不喝的样子,他也心疼。 现在曹寡妇能挣扎起来,想要为抗日做点事儿,陈厚魁反倒觉得这是好事儿。 人心里有了必须做的事儿,才能有想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不然,他也真怕曹寡妇就这么一病不起,再没了。 所以他对曹寡妇说的这话,持支持态度: “对,你曹婶说的对。我们这些老家伙,虽然不如你们年轻人能干。 可我们绝对不会给你们拖后腿。 我现在就去下屋,给你们打几把好刀去。 好让你们拿着这刀,让日本鬼子尝尝砍头地厉害!” 这时候从屋子外头进来一大群人。 这些人腰间都系着白布条,打头之人,就是王二贵的大儿子王松山。 他面容黧黑,满脸哀凄之色,到了陈厚魁的面前,跪倒在地: “陈大爷,您打刀的时候,能不能给我带出一把来,我也跟着你们一起去杀日本鬼子,给我爹和乡亲们报仇雪恨!” 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乡亲们,也纷纷开口请求道: “老陈呢,你也给我们老哥几个带出来一把,我们也跟着大侄女,一起去杀日本鬼子!” 这是几个跟陈厚魁同龄的老头儿,他们家里都有人被日本鬼子给杀害了。 “陈大叔,您也给我带出来一把,我也跟着去杀日本鬼子,我要给我娘报仇雪恨!” 这男人是马兰花的儿子,他娘死的惨,但也死得壮烈,他不能坠了他娘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