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孟三丫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里头撒摸,陈秀秀一把就把她给薅进来了,“咣”一脚就给她踹坐地上了: “好你个孟三丫啊,你是不是活腻歪了?在我们老陈家也待够了是吧! 你有这能耐,合该去那窑子里头当老鸨子啊,每天迎来送往拉皮条多自在呀。 你说你在我们陈家待着干啥? 我们陈家庙小,你待在这里,这不是屈才了么!” 陈厚魁听见高凤莲找的这野男人,还是孟三丫给牵的线,搭的桥,那也是气得不轻。 都开始怀疑上陈家的祖坟了,是不是老陈家这祖坟没埋对地方? 要不然,为啥俩儿子都娶的这样的儿媳妇! 你说说徐艾蒿跟贾秀云多好的闺女,偏自己那缺德儿子陈俭不喜欢,单喜欢这又老又丑,埋了吧汰,心眼子还不好使唤的坏女人孟三丫。 气得陈厚魁直接就说:“让这孟三丫赶紧滚出去咱们陈家,哪儿来的回哪里去,咱们陈家容不下这样的儿媳妇!” 孟三丫“噗通”就跪下了,她当时就是气高凤莲又懒又馋,啥活都让自己干,想出一口气,才介绍的张小六给她。 可没想把自己的饭碗子给砸了呀。 自己这样的,要是离了陈家,那还不得饿死呀。 当下磕头如捣蒜:“爹啊,大姐呀,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们大人有大量,求求你们饶了我这一回吧,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啥玩意?你还想有下次?给我滚,滚得远远的,以后再别进我陈家门!”陈厚魁真气急眼了,根本容不下孟三丫再待在家里。 这啥玩意啊,兄弟媳妇给大伯嫂找野汉子,方圆百里都没听说过的稀罕事,就出在他们老陈家了。 老陈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呦。 俩儿媳妇该上哪儿去就上哪儿去吧,自己家绝对容不得这样的下贱女人。 高凤莲在旁边嗤笑一声,斜楞着眼睛挑衅地瞅着陈厚魁说道: “咋地,儿媳妇偷个汉子陈家就容不得了,哈哈,可真是笑话。 说得好像你们老陈家多清白似的。 喏,你自己睁大眼睛好好瞅瞅,你自己的亲闺女都偷过野汉子,你还不是一样亲亲热热迎进你陈家门。 咋地,到我这儿媳妇这里,就区别对待啦。 那我高凤莲第一个不服! 从我嫁给你儿子那天起,我就是陈家人,将来我可是要进陈家祖坟的人。 你亲闺女都没我这待遇。 我还告诉你,我这么干,都是跟你亲闺女,我这亲大姑姐学的,啊哈哈哈哈。 咋样,刺激吧死老头子! 就问你高不高兴,喜不喜欢? 儿媳妇跟亲闺女都喜欢跟野男人在一起玩儿!哈哈哈哈——” 陈厚魁一张老脸胀得发紫,气得直哆嗦。 偏偏自己还反驳不了。 陈秀秀也是气得两眼冒金星。 要么说高凤莲这战斗力真是杠杠的,这可真是抓蛇抓七寸,打瘸子专打腿。 一针见血呀。 就说这人呢,千万别犯错误,犯错误,那真就是一生的污点,别人说你的时候,你都反驳不了。 陈秀秀现在就是这情形。 她真的跟崔玉和有一段啊,而且那时候,崔玉和人家还有媳妇呢。 不是偷汉子是啥。 搁过去,陈秀秀听了高凤莲这话,那指定是羞愤欲死,啥也说不出来了。 可现在,陈秀秀带领好几千的胡子,早就历练出来了。 当年她是年轻幼稚天真,犯了错误,可命运也惩罚过她了。 她更是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她为自己过去的荒唐感到羞辱,可也深深的反省自己的过错,尽量用余生来弥补这个过错。 崔玉和的家人,现在都是她暗中派人保护着。包括董翠花,只要能帮衬的,她也不吝惜人手。 所以听了高凤莲的话,陈秀秀只是冷冷一笑,指着自己疤痕累累的脸说道: “所以呢,我偷男人,早就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进过大牢生不如死; 女儿不能带在身边,被迫母女分离; 最后被逼无奈更是做了胡子; 还有我这张丑陋不堪的脸,这都是我偷男人得到的教训,付出的代价。 就问你,我这下场够不够惨,够不够给你当个反面教材,让你长进哪怕有那么一点点。 怎么样,既然你敢明目张胆地偷野男人,那你自己是不是也早就做好了接受跟我同样惩罚的准备?” 高凤莲一听,从炕上拽过一把剪子横在胸口:“我呸,你们休想动我半根汗毛! 我姓高的可不是从小被吓大的,不吃你这一套。 我闺女更不是你们陈家的种,你们没权利从我身边把她夺走。 我这张脸,那是我爹娘给的。 我长得漂亮,更是我爹娘和老天爷的恩赐,你们没权利毁了它。 哼,我看谁敢动手,大不了我豁出去跟你们拼了!” 高凤莲精神高度紧张,手里紧紧抓着剪子。 别的她到真还不怕,就怕陈秀秀她们真的毁了她这张脸。 于是狠了狠心,为了活命,把本不该说出口的秘密,也给当做筹码说出来了: “我可告诉你们,如果你们今天敢动我们娘俩半根汗毛,等到高老杆知道消息,非得把陈家磨坊的人,全杀光了不可!” “高老杆?他不是死了吗?”陈秀秀冷不丁又听见高老杆的名字,愣了一下才想起来。 记得当时四荒子把高老杆给抓起来,严刑拷打来着。 后头日本鬼子来了,陈秀秀以为四荒子指定把高老杆给干掉了,所以就没再过问。 这种性命攸关时刻,高凤莲把高老杆祭出来,还说得这么笃定的样子,那肯定高老杆是活着呢。 而且,八成手里还握有一部分武装力量。 不然,单凭高老杆一个人,高凤莲讲不出来说灭了陈家磨坊所有人的话。 陈秀秀好久没回陈家磨坊了,不知道具体情况,就转头想问她老爹陈厚魁。 就见陈厚魁眼神闪烁,神情也躲躲闪闪的,跟小孩子办错事情了,大人问起来,总想逃避回答那样子,一模一样。 陈秀秀心里一紧,老爹这神情可不对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