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厕里面那老李,还叭叭地讲呢:“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听少奶奶讲啊,说是田家昌两口子,那是她亲爹的仆人,这看少奶奶好看,打小就把她给拐带来了。 顺便还抢了少奶奶亲爹娘,不老少的钱财。 所以,少奶奶这是要报仇呢!” “这你就信了?嘿,老李,不是我说你,你这智商欠费呀!”老王斜楞着眼睛,瞪着老李。 老李:“啥?我智商欠费!我智商高着呢!这是少奶奶亲口对少东家说的,我听得真真的!” 老王“嗤”地一声:“要么说你智商欠费呢!你就不细想想,按照田家昌来东北的时间算,少奶奶当时刚来的时候,好有两三岁吧。 两三岁的小女孩儿,再可爱去吧,能可爱到哪里去! 再者说,田家昌两口子想拐带小孩儿,那也得拐带小男孩儿啊,拐带她个小女孩儿,是能顶门立户,还是能传宗接代? 你再想想,当初少奶奶嫁到胡家来的时候,那嫁妆有多少! 这要真是被拐带来的,田家还能对她那么好,我头一个就不相信!” 老李听得一愣,吧嗒吧嗒嘴:“咦,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可也是哈!” 摸摸自己的下巴颏子:“难道少奶奶是骗少东家的? 哎,不对呀,这要是连你都能瞧出来这破绽,那少东家可比你聪明多了,他还能瞧不出来破绽来? 那他,为啥还答应少奶奶,帮忙弄死田瘪谷呢! 照理说,这田家对少奶奶可不薄啊,听说当初在娘家那就千娇万宠的,后头出嫁,可也陪送了老些钱财。 那对少东家也不薄啊,听说刚开始少东家没本钱出去倒腾洋货买卖,都是田家昌给拿的本钱。 这,啧啧,少奶奶和少东家,这俩人可不厚道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还有一句话,叫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细琢磨琢磨,就明白了!”老王拿手掸掸衣服大襟,两手往身后头一背,头一仰,跟那高人似地,寂寞如雪呀,天下咋就有我这样聪明的人呢,一点点蛛丝马迹,就能分析出来实际情况,嘿嘿,嘿嘿。 斜眼瞅着老李:“走吧,出去吧,搁茅厕里头待久,容易让人误会!” 老李直扑棱脑瓜子:“不行不行,咱俩不能现在就出去,这还没商量好对策呢! 你说说,到时候少东家要是真吩咐下来,咱们到底该咋办呢?是杀还是不杀呀?” “商量啥,端谁的饭碗子,替谁办事的道理,你不懂么!少东家让咱们往西,你敢往东!一家子老小,可都指着咱们的工钱活着呢!”老王翻了个白眼。 老李挠挠头:“可我这心里,真是不落忍,你说说我瞅着田瘪谷那孩子,虽然丑点,但是来胡家好几趟,人家多老实啊,对少奶奶也好。唉——” 长叹一声,老李也没辙,不想做那伤天害理的事情,可家里头的家小,等米下锅呢,唉,慈悲心肠的人,难呢! 两人出来茅厕,边走老李还边说呢:“我就说,当初给田瘪谷娶那高凤莲,好像都是咱们少奶奶撺掇的。 她明知道那高凤莲不是个好女人,还给田家介绍! 哎,还有那介绍大猛子看病的事儿,好像也是少奶奶的主意——” 田瘪谷早在听见他俩说田媛媛,不是田家亲女儿的时候,就和田家昌派来盯他的那长工,躲茅厕后头去了。 这时候见俩伙计走远了,他俩出来了。 田瘪谷本来也不是真要上茅厕,这会儿阴沉着脸,脑海里头翻江倒海地寻思开了。 怪不得小时候,田媛媛总是趁着他娘不在跟前的时候,几次想把他扔井里头淹死。 好在田瘪谷的娘,对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极其看重。 简直撒泡尿的功夫,都恨不得把田瘪谷带着。 田媛媛几次马上就要得手了,田瘪谷他娘一喊,田媛媛马上就装出来笑脸,好像是逗田瘪谷玩耍一样。 当初年纪小,加之田瘪谷从小吃药,性子极其内向,记忆不深。 可现在知道了田媛媛的真面目,那越想,破绽越多。 田瘪谷倒是没怀疑,那俩胡家的伙计说谎话,一个是田瘪谷来茅厕,是临时起意,那俩伙计,明显已经蹲半天坑了,绝不是提前在这儿等着他的。 二是,他跟俩伙计,之间没有利益冲突,更没有利害关系。 所以,不存在人家特意误导他的道理。 那这俩伙计,说的话,就差不多是百分百事实了。 至于说田媛媛是田家昌两口子,从哪里拐带来的,这田瘪谷不相信。 要真是拐带来的,那当年生下田瘪谷以后,田家昌两口子,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完全可以把田媛媛随便嫁人就得了。 或者那狠心恶毒的,直接把田媛媛卖到烟花之地,也多少能卖点钱。 何苦费劲巴力地替田媛媛找婆家,还给她丰厚的嫁妆。 一定有什么环节,是自己不知道的。 田瘪谷现在,可不是当初的那乡下小怂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