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黎明到来了,红彤彤的太阳从地平线下缓缓升起。 陈家磨坊整个村子都鲜活了起来,鸡犬相闻,农人们开始起早挑水种田,小孩子嬉戏玩耍,妇人们互相打着招呼,摘菜做饭。 根本想不到,一场重大的变故,马上就要到来。 昨天发现胡子撤退了,这些乡民们,就都从山上藏身的地方回来了。 初秋,许多人还要去地里头,补种点小水萝卜、小白菜、小香菜、小葱啥的,这些菜就算下霜以后还没有成熟,也可以薅起来冻起来吃。 他们还像是往常一样,慢悠悠开着玩笑,往田里走,可是今天就发现,漫山遍野,开始往出钻人呢。 那人跟蚂蚁一样,四面八方的,就从树林子里头冒出来。 这谁见过这架势啊,老农民一辈子都没见识过呀。 他们这个村子,就一条通往外头的小毛毛道。 啥叫小毛毛道呢,因为过去没有那水泥路,柏油马路啥的,这路都是纯粹靠走的人多了,硬踩出来的。 肯定不会太平整,而且踩过的地方,如果长时间没有人走,还会生出来许多杂草。 所以就叫毛毛道,你想那人用两条腿走出来的地方,肯定也不能宽敞了,就细细窄窄的一条小路呗。 来的各路人马太多了,以至于大家只能从树林子里头自己找路了。 所以大家就看见,一会儿钻出来一个人,一会儿又钻出来一个人, ······ 其中有村民就害怕了,这么多陌生人,几乎把陈家磨坊给围上了,他嗷嗷就跑回村子,报告大牌会去了。 大牌会是村子里头的自治力量啊,有事无事大牌会,找他们准没错。 他就一个普通村民,啥都不懂,不知道啊,就知道两股战战,吓死了呀! 等他里倒歪斜地跑到王二贵家,把这情况一说,王二贵也害怕了。 妈呀,啥情况啊,赶紧趿拉着鞋,就跟着村民跑出去看。 一出门,就懵啊,好多人,这家伙的,比逛庙会人还多呢。 而且穿啥样衣服的人都有,根本不知道都是干啥的。 他随便抓一个人,就问:“哎,老哥,我打听个事情,你们是打哪里来的呀,干啥来了?咋这老多人到我们村子里头来了呢?” 那人呲牙一乐:“不知道哇,我也是听上头人吆喝,谁知道让咱们来这干啥!” 王二贵嘴一咧,啊,这人自己都不知道是来干啥的,又问:“那你是打哪里来的,这你知道吧。” 那人挠挠头:“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天胜,我们就是天胜绺子的胡子。嘿嘿,我们大当家的说,让我们过来捡个漏,也不知道是捡啥漏!” 捡漏?这词一听就不是啥好话呀,他们上陈家磨坊能捡啥漏呦! 王二贵趿拉着鞋,哒哒哒就跑去找村老去了。 把几个老爷子拢一起,几个人蹲地上愁眉苦脸地,老爷子们就知道吧嗒吧嗒抽烟袋锅,他们就是普普通通、老老实实,干了一辈子农活的淳朴乡民,也没啥见识,能知道啥呀。 反正知道,肯定没好事就对了。 商量半天,几个人也没主意了,反正不管咋地,还是得逃啊。 不逃出去,谁知道这老些人来是干啥的。 就这么的,偷偷地派人,挨家挨户通知,赶紧找机会逃吧,能逃一个算一个呀! 好多人连早饭还没吃呢,就穿上衣服,拿点啥趁手地家伙什,领着家里的男人们,悄悄往外头跑。 可这跑也不是那么好跑的呀,漫山遍野都是外头的人,人家往里走,你往外头走,一瞅就不是一伙的。 外来的人就不让他们出去。 倒也有幸运跑了的,但是大多数没跑成,蔫头耷脑地,被抓回来了。 先来的就是天胜、占江好、长江好、还有双龙双虎四个绺子。 他们几个绺子,那都属于中等的,每个绺子都有那么百八十人。 觉得单独一个、两个绺子的,人少,武器装备还不那么精良,有可能占不到便宜。 所以人家四个绺子合一起,喝过鸡血酒,就歃血结盟了。 表示同甘苦,共进退,好处大家一起沾,坏处大家一起扛。 他们离这里可以说最近,所以来得最快。 也算是前后脚,哎,陈秀秀也领着人马进村了。 她这带着的人马可就多了,除了温家沟的胡子,蔡曼丽带来的抗联战士们,还有韩二当家的追随者,那些靠山好的胡子呢,这加一起,那足有七八百人。 人喊马嘶的,就进村了。 她直接就去陈家,现在想瞒着,也没啥必要了,瞒不住了。 多少人都知道,她是陈家的闺女陈秀秀。 她一到陈家院子门口,就见四荒子领着人,正探头探脑地,往外头张望呢。 四荒子也懵啊,啥情况啊,这怎么地,小小的陈家磨坊,突然冒出来这么老多人呢,这些人冲谁来的,或者是有啥目的来的呢。 他不知道,问陈厚魁,陈厚魁知道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