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山湖边。 春曦一袭白衣坐在竹亭内等人。 上一次分别,她跟随林原白来到了赣州,后因林原白要出关去北狄,她便留在赣州。 一个外地女子在陌生的环境难免会被人欺负,即便她手脚已经痊愈却依旧敌不过那些不要命的流氓,后来便遇见了师父。 师父在了解她的遭遇后,继续教她武功,让她有能力为自己报仇,但是却有条件,继承师父的意志——杀遍天下负心汉。 已时三刻已过,她看着熙熙攘攘的街巷,却始终没有那个熟悉的人影,她失落地起身离开。 “抓人!”高耀光一声令下,埋伏在四周的十几名衙役一拥而上将春曦拦住。 “春曦姑娘,本官怀疑你和朱士杰一案有关,所以想请你回一趟衙门。” 昨日晚,衙役转述说林侍郎身边的姑娘可能找到了季多和宋元提到的那名女子,约定在已时三刻,微山湖旁边,因那女子会武功,所以需要他带人提前埋伏,等她的消息。 在见识过此女炉火纯青的验尸手段后,又加之林侍郎对她关怀有加,高耀光便直接当是林原白下的命令,一早便带人埋伏在此。 然而等到了春曦姑娘却一直未等到那位姑娘,眼看春曦已经要离开,他不想错过这次时机,决定直接带回去审了再说。 春曦看着将自己围住的衙役,瞬间明白过来,对她倾心是假约她赏月是假,不过是沈初给她下的圈套。 徐知意脑海中浮现出当年帮沈初捉贼,她躲在自己身后的样子,那双眸子又圆又亮...... 事后徐知行谴责她没用时,她气鼓鼓地说自己虽然体力不行,但是出了脑力。 在她身上,徐知意看见了真实。 在京城,他们都是小人物,可身边人却总想着一飞冲天,徐知行一心想进大理寺,为了能从一个普通的衙役变成带刀侍卫,他每天带着人在京城四处溜达打抱不平,想让大理寺注意到他。媒婆来替程珏说媒时,告诉她只要嫁给程珏,就会跨越阶层。 可是,她觉得这些都不真实,她只想过好每一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又有什么不好? 所以,从不说大话,认真过好当下的沈初,吸引了她的目光。 徐知意闭上眼,嘲讽地笑了笑,还是师父说得对,男人最擅长的就是骗人。 她睁开眼,一剑寒光起,四周衙役一拥而上...... 五月已经快入夏,赣州却处处夹杂着冷意。 一辆马车驶入城中,引来周围人的好奇,因当前两国关系紧张,城内限制了马车行进,除非身份高贵可以无视陆湛的命令。 而在这个节骨眼,有高官来此并不是什么好事,百姓纷纷探头观望,难道真的要开战了? 马车快速驶过,掀起车窗帷幔。 人群中,一双好奇的眸子滴溜溜地转。 时晏感觉到身边人脚步慢了下来,问道:“在看什么?” 沈初目光顺着马车而去,“看马车,这马车的窗帷已经换成了菱纱,赣州气温却还未升高,想来此车是从南方过来的。” 时晏手中盲杖一紧,顺着她的目光瞧去,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过于细节的东西依旧看不清晰,即便如此他已经很满足了,当年也是突然失明,叶依澜用了一个月才让自己能看见一些模糊的影子,而沈时筱却在几日内就成功了。 不亏是楚楚冒死也要带回来的人。 他既要强大北狄,就离不开高超的医术,救死扶伤。叶依澜曾说过,当前百姓的寿命太短,如果医术跟得上,还能再增加二十年的平均寿命。 一旦人口起来,士、农、工、商各行各业都会得到发展,北狄自然会越来越强大。 所以,他一定要带走沈时筱。 想到这里,他走进巷子中绕道而行,此时只有京中会来人,而沈初在京城生活了多年,还是避开比较安全。 “为何不走刚才那条路?我还准备顺路去药铺再备一些药材。”沈初问道,但她并没有说真正的原因,那条路会路过微山湖。 今日一早她给时晏施完针后,时晏便告知要起程离开,让她简单的收拾下行李,即便她找了很多合理的理由想晚一些起程,却都被时晏拒绝。 本来还想等和春曦姑娘攀谈完后,确定她的行为动机后,再通知高知州抓人的,现在没这个可能了,只能寄希望于高耀光身上。 前行的马车,突然降低了速度。 蔺淮言睁开双眸,“怎么了?”顾云和说得对,他确实还需要修养,只是连夜赶路竟然都会让他内息再次紊乱起来,不得不闭目调息。 凌策道:“听见有打斗的声音。” “过去看看。” 凌策驾马车顺着声音与躲避的百姓逆向而行,到达微山湖边,“好像是赣州官衙的人,还有钱小公子。” 蔺淮言撩开窗幔,只见一男一女正在和十几名衙役打斗,钱玔则躲在围观的人群中,满脸焦急地喊着什么。 此时一名衙役挥刀砍向女子面部,虽被女子躲过致命一击,却被他掀掉了帽帷,那张清秀的脸,他认识,是徐知意,而背对他们的人是徐知行。 蔺淮言命令道,“去帮忙解围,不可伤及性命。” “是!”凌策飞身而去,马鞭横扫四方击退衙役,然后在钱玔激动的眼神中打掉徐知行和徐知意手中的剑,打斗一瞬间被制止。 功力如此深厚,高耀光自知没办法从他手中夺下春曦,怒喊道:“来者何人,竟然敢阻拦官府办案!” 蔺淮言躬身下马车,看着眼前的乱象道:“大理寺少卿,蔺淮言。” 高耀光一怔,回头,只见发话人一身贵气,冷意逼人,他眼眸一动,如此风姿和气度必定是那一人,不会有假。 他躬身上前道:“少卿大人,此女和本地一起书生丧命案有关,具体细节,下官稍后会详细禀报,但是大人切不可放走此女。” 蔺淮言颔首,即便这两人他都认识,但在没弄清楚情况下,不会徇私枉法,他对凌策道:“先将他二人带回衙门。” 此时,一侧突然有人飞奔而来,蔺淮言侧目,只见钱玔白面圆脸上竟然流下了两行泪,“世子,我听沈初说你们坠崖了,我还以为,还以为你.......” 这段时间的担惊受怕,在看见蔺淮言时全部爆发,他想抱着蔺淮言哭却又不敢,只敢抱着他的腿抹了一把眼泪。 蔺淮言在听见那两个字时,眸光一亮,单手提起钱玔问道:“她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