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西北曲州,北乡城。 作为大乾最西北方的城池, 此刻已经大变模样,没有了以往的萧瑟,转而一片生机勃勃。 此时,北乡城已经成了西南货物来到西北的中转站, 不论是西南两面的城门还是东北两面的城门此刻都热闹无比, 忙忙碌碌的骡马从官道经过,去往不算遥远的风浪城。 城门处值守的军卒也不复以往的干枯瘦弱, 反而孔武有力,精神抖擞,如一支标枪一般立在那里,警惕地盯着四周。 城门口的军卒都或多或少地会向东侧的道路尽头看去,充满期盼。 甚至,在城门口的一些百姓,也会时常将眸子投过去,听往来商队说。 靖国公已经回来了,在风浪城主持了榷场重开一事,可谓是大发神威。 这让北乡城的百姓心中激动无比,想着榷场重开之后,公爷应该就能回来了。 靖安军自北乡城而起,城内还有着大片的军营, 但因为北乡城的位置太偏,靖安军的核心已经慢慢挪移到了风浪城。 以至于他们日思夜想的军卒以及公爷,都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了。 对于北乡城的百姓来说,靖安军就是他们的孩子, 除了最开始那三千军卒之外,大半靖安军都是北乡城的流民百姓, 但眼见眼前越来越多,日子越来越好,孩子却不见了。 这让一些百姓很是哀伤, 就连留守北乡城的军卒们也是如此,日夜期盼,希望大人们能够回来看一看。 但左等右等,等来的不是回归的消息,而是出征的消息。 靖国公带领一万骑兵出风浪城,去往草原,不知去到了何处... 此时临近黄昏,巨大的太阳变成了橙红色,悬挂在西北世界尽头。 北乡城的西城门之外,就是一望无际的旷野,太阳显得尤为大。 但不论是百姓还是军卒, 对于此等场景早已经见怪不怪,不知见过了多少年,以至于都有些厌烦。 反倒是那些往来行商的西南人,怔怔地看着,看了许久。 橙红色的光芒洋洋洒洒落下,很快就让北乡城沐浴在一片金色光辉之中。 古朴的城池重新笼罩上了萧瑟意味, 就如一个迟暮的老者,坐在夕阳下,静静等待着消亡。 城内,原本安静的各个街道也变得热闹起来。 工坊散工,诸多百姓也从军营中走了出来,脸上洋溢着笑容, 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归家,品尝家中饭菜,与家人团聚。 北乡城肉铺,张老三如以往那般搬着一个小板凳,坐在肉铺之后, 他所卖的还是军营中的马肉、增添了一些猪肉、牛肉、羊肉。 但最受百姓欢迎的,还是马肉,只因马肉足够便宜。 城中百姓的好日子过了没多久, 还不会轻易尝试昂贵的吃食,至少要等到手中有一些余钱之后。 街道上往来行人众多,有买肉的,张老三就会站起来忙活,若是没有就坐着,也无人找他麻烦。 只因他是靖安军最早的一批伤残军卒,被如今一些位高权重的大人亲自安排。 以前就没人敢欺负他,现在靖安军威风了,更没有人欺负他了。 甚至,前些日子曲州衙门还来了人, 把肉铺后面的店铺都买了下来,花费了十五两银子,将店铺送给了张老三。 这让人愈发不敢小觑。 这时,一名身穿青袍的中年人慢悠悠地走来,手中提溜着一把折扇,走起路来风生水起,颇为张狂。 中年人来到铺子前停下,张老三见到来人,脸上的笑模样迅速扩大,连忙站了起来: “呦,是李先生啊,今日回来得这么早?” 李先生是最早一批去靖安军中教书的先生, 相比于以往的拮据不体面,如今这份工作已经成了他最为体面的活计! 军中的先生啊,说出去就让人高看一眼。 他也从最初的走路佝偻躲躲闪闪,变成了现在的趾高气扬,说话都文绉绉的,再也不是以往那个快要饿死的穷酸书生了。 他停在摊前,在一众挂起来的肉上来回打量, 看了看马肉、又看了驴肉,最后看向牛肉,叹了口气,狠了狠心,轻声道: “来两斤牛肉,要好的啊,别缺斤少两。” 他还特意叮嘱了一番,牛肉可是稀罕物,整个大乾缺马缺牛。 即便是现在,杀牛也要进衙门。 整个北乡城,就只有张老三的铺子卖牛肉, 卖的还是草原牛,听说吃起来筋道,有劲,是草原的好东西。 李先生从来没有吃过。 张老三听后面露诧异,但手中却没有停止,迅速将挂起来的一块牛肉摘了下来,一边切一边说: “呦,李先生今日这是怎么了?家中来客人了?” 说着,张老三将一块牛肉放在秤上,仔细打量,说道: “李先生,一钱银子。” 李先生听后忽然有些肉痛,但还是随意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