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走?” 博日格心中突兀生出了一阵烦躁, 这几日族人以及战马牛羊日夜不停,这才跑出了几百里。 现在夜黑风高,已经进入醉月川,居然还要走? 博日格看向乌力吉,声音沙哑沉重: “我们为了迁徙放弃了维持百年的族地,成了草原中的丧家之犬。 乌力吉你告诉我,这一切为了什么?” “为了族人能够活下来。” 乌力吉声音沉重,眼神眺望整个队伍, 一股难以言喻的压力茫茫袭来,将他的脊背都压得有些弯。 “可现在呢,没日没夜的行走,族人们死的死伤的伤, 一些老者孩子无法坚持,就连你我这等青壮都难以忍受,何谈他们?” 博日格脸色凝重,嘴唇紧抿,继续开口: “乌力吉,我知道你的顾虑,你也是此行迁徙的谋划者, 但我作为万木部的族长,不能任由族人这么死下去。 我想请你...找一个安稳避风的地方,让族人歇一歇。 到明日早晨再走可好?” 博日格有些凌乱的头发在额前飘动,显得他十分憔悴, “当然,你是领兵大将,若你执意要继续走, 我会告诉族人们,继续坚持下去。” 一旁的乌力吉面容死寂,陷入沉默。 马蹄声与周边的嘈杂声突兀的消失不见,只剩下空荡荡的脑海。 过了不知多久,乌力吉才发出一声无奈叹息: “族长,不能停。” 博日格嘴唇紧抿,怔怔地看着他,呼吸有些急促,而后重重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他而后看向身旁的诸多亲卫,沉声开口: “传令各部,继续前行,坚持不了的也要坚持,族人们要相互帮扶,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安全!” 顿了顿,博日格继续开口: “若是走不动的老者...将其放在一旁吧,留下一些水和食物。” “是...” 随着传令兵以及亲卫离开,博日格觉得,平日里亲卫掷地有声的回答都变得虚弱,没有力气。 等到一切都安静下来,乌力吉轻声开口: “族长,我们不是靖安军的对手,所以我们舍弃了族地,我们逃了。 现在,我们在逃亡的路上,不能因为一些疲惫就前功尽弃, 若是被靖安军追上,族人们...都会死。” 博日格作为万木部的族长, 在整个草原都有一些名气,此等道理他自然知晓。 只是舍弃族地,在外奔波的感觉并不好受。 他声音空洞,静静看着前方: “也不知族地的陷阱能不能阻拦靖安军一二。” 一旁的乌力吉声音坚定,眸光锐利,带着些许干裂的手掌猛地攥紧: “族长,族地是我部存续百年的谋略,从来没有外人知晓, 此番定然能让靖安军损失惨重, 一旦他们深陷泥潭,就再也没有抽身余地。” 顿了顿,乌力吉继续说道: “只是,听闻那位大乾靖国公年轻气盛,定然咽不下这口气, 说不得会带兵追来,所以我等才匆匆赶路。” 博日格轻轻点头: “你说的没错,那林青刚刚登临三品, 就马不停蹄地进入草原,展开攻伐, 那日他所说的两国和平,都是骗人的鬼话。 苍狼部已经亡了,万木部不能亡.... 只是不知,此番到蛮国朝廷,左贤王会如何待我们。” “还请族长放心,左贤王既然告知了我们靖安军的动向, 并且给我们详细制定了撤退方略,定然是极为看重我等。 只要我等离开草原东南, 进入蛮国领地...定然能安然无恙。 就算是日后的族地没有百亩湖那般草场肥沃, 我们手中还有兵还有马,只要锐意进取,万木部依旧能够回归巅峰。” 乌力吉的话语没来由地给博日格增添了几分信心,他轻轻点了点头, “希望如此吧,只要不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凭借我们族人的聪明智慧,很快就能再次壮大。” 博日格沧桑的脸庞上多了一些担忧: “乌力吉,左贤王向来擅长谋略, 对于他的计划我一直心有迟疑,其中是不是有一些我们没有察觉到的陷阱。 我时常在想,若是我们留在族地,与拓跋部和曲州合作, 是否能够免受迁徙之苦,能让族人少遭一些罪。” 对于此番猜忌,乌力吉没有反驳,只是略显凄惨地笑了笑: “族长,乾人说的没错,两害相权取其轻。 相比于拓跋部与曲州靖安军, 对于我等来说...更安全的无异于蛮国朝廷。 如今蛮国朝廷正是招兵买马的时候, 我们来投,无异于会给其他部落做一个好榜样, 蛮国朝廷与左贤王,看在那些来回摇摆飘忽部落的面子上,也不会拿我们如何。” “况且...只要我们站稳脚跟,或许我们能够有机会入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