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炎风愣在当场, 他年不过三十,长相憨厚,是日逐王拓跋砚的侍卫长, 因为其武道天赋卓绝,从而离开怯勇军成为亲卫。 他定在原地笑了笑: “回禀王上,是六年前, 那时王上的护卫在与呼延大托争斗中死伤惨重, 阿狼大人便让我等一干弟兄离开怯勇军,成为王上亲卫。” 说到阿狼,拓跋砚眼中猛然生出一丝哀伤,脸上带着些许遗憾。 但不论如何,逝人已逝, 就算是再悲伤,怯勇军战败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深吸了一口气,拓跋砚猛地站起身沉声开口: “带上所有亲卫跟本王前来!带甲带刀带弓弩!” 话音落下,拓跋砚身上便充满肃杀,身上常服也变得有些不伦不类。 而拓跋炎风则满脸愕然,脸上随之涌现出惊愕,连忙开口: “王上,您想要做什么?” 他想起了刚刚来到这里的靖国公,脸色连连变化,连忙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提醒: “王上,就算是复仇,也不是在今日, 明日榷场就要重开,靖国公今日遭了如此大灾, 必然心生愤怒, 若是此次不成,必然会遭到报复! 还请王上忍辱负重,等待时机!” 拓跋砚脸上闪过了刹那间的茫然,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想什么呢?这里是曲州风浪城, 城内有靖安军两万,你我这百余人能掀起什么风浪?” 不知为何听到拓跋砚这么说,拓跋炎风悄然松了口气: “那王上是想?” 拓跋砚已经走至一旁,怔怔看着衣架上所悬挂的甲胄, 当看到上面的一个个刀伤以及缝隙中残存的血液时, 拓跋砚脸上露出几分唏嘘,还有几分自嘲。 自从兵败之后,这身甲胄他就再也没有穿过,反而是常常穿靖安军的甲胄。 轻轻叹了口气,拓跋砚缓声开口: “炎风啊,帮本王穿甲,今日...本王也要做旁人手中之刀。” 拓跋炎风脸上的愕然愈发明显, 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其中原因,只能快步上前,帮助拓跋砚穿上甲胄... 当甲胄被一个个拆解,而后披挂在身体上后, 二人的眼神中都弥漫着一丝悲伤,心绪一点点滴落。 原本有些壮硕的甲胄披在此刻的拓跋砚身上, 显得有几分臃肿,还有一些庞大。 拓跋砚,相比于一年之前已经大变模样, 健硕的身体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干瘦, 以往那生龙活虎的豪迈之气也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沉沉暮气。 甲胄穿好,拓跋砚轻轻抚摸一道道刻痕,嘴唇翕动, 眼中世界似是一点点变得模糊。 似是重新回到了充满风沙的草原, 想到了以往策马狂奔,用力挥舞手中战刀杀敌的畅快场景。 眼前的世界重新变得清晰,只剩下带有乾人韵味的古典家具... 拓跋砚的眼神一点点凝实,从刀架上拿过长刀,目光锐利: “炎风,与我去杀敌。” 拓跋炎风,似乎也回想到了以往的峥嵘岁月,身形一板面露动容: “是!” ..... 风浪城东阁街,此地所处,非富即贵, 也常常被布政使司用来安置来到曲州的京官以及御史,还有诸多草原使臣。 穆琳公主一行人就被安排在东阁街一号, 乃是这条街道最阔绰的府邸宅院。 此刻东阁街上一片寂静,微风吹动的声音呼呼响起,偶尔有几只野猫鸣叫。 在靖安军接管了曲州后,曲州便取消了宵禁, 而在今日,因为白日之事以及明日榷场之事, 风浪城重新展开了宵禁, 所以如今城中显得尤为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打更声回荡。 月光熙熙攘攘洒下,在青石板路上铺陈上一层银白色的细盐, 道路两旁的房舍前巍峨的石狮子静静矗立, 门楣上的灯笼散发着橙红色的光芒,照亮为数不多的地域。 就在这时,原本寂静的街道上突兀响起了整齐有序的脚步声,还有甲胄碰撞之声! 日逐王拓跋砚手持长刀一马当先, 疾步行至东阁街一号门前, 看了看那漆黑肃穆的大门以及周围的石狮子,眼中闪过一丝莫名。 到了这里,一行人都没有受到丝毫阻拦, 拓跋砚彻底明悟过来,也知道了林青的意思。 拓跋砚此刻无比庆幸,庆幸自己还没有失去警惕, 要不然还可能真想不到林青话语中的暗示。 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漆黑大门, 拓跋砚神情凝重,重重挥手: “上!” 轰—— 漆黑的大门被拓跋炎风一脚踹开,露出了其内有些幽静的小院, 随着大门打开,一行人蜂拥而入,手中长刀,早已出鞘, 手持弓弩以及长弓的亲卫爬上屋顶,朝着府邸正房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