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元仁这些日子一直在劝说那些工坊掌柜以及幕后之人,说得可谓是天花乱坠。 但如今..一直态度不明的武彦哲突然跑到了皇党一侧, 并且递出了一把尖而锐利的长刀,只待砍下。 兵部尚书庄兆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慌什么慌,不过是一道折子罢了, 他武彦哲想要效仿前人旧事,还需要有那个手腕!” “话虽如此,但大人...那榷场的税费一出, 原本还同意配合的京城工坊掌柜们便纷纷吵着闹着要开门, 还言辞凿凿地说现在关门是耽误他们赚钱。 下官已经多次劝说,已经被他们吵得不厌其烦。 还请大人早拿定主意,这工坊是关是开,早些下定论。” 师元仁的声音不疾不徐,回荡在衙房之中,但其中的疲惫庄兆尽听在耳中。 没来由地,他心中也感到了一阵疲惫, 如今虽然是休沐,但朝堂政事一点也不少,以至于他现在疲于奔命。 但他作为一部主官九卿之一却不能表露分毫, 只得面色平淡,轻轻挥了挥手,淡淡开口: “师大人,本官知道你这些日子以来尽心尽力,可谓辛苦, 但还请多多支撑一二,好声劝说那些工坊掌柜, 如今工坊关门朝廷还查不了账, 可若是一旦开了,那都察院的纳兰元哲可就要找上门去向他们索要钱财,一定要向他们陈明利害。” 师元仁面露,无奈沉声开口: “大人,您想必也有所耳闻, 那几大掌柜如今都纷纷放弃了手下走私之人, 转而与呼兰九叙合作,打算走榷场进行往来商贸, 此等局势下,下官不知该如何劝说,就算拿朝廷开新政会收税一事来说,他们也纷纷表示愿意缴纳税费。” 师元仁没有再说下去, 只因庄兆的脸色已经凝重到了极点,其中关键庄兆自然也能探得一二, 他号称京中算学第一,自然能算得明白其中的账目, 少了走私这占据至少五成的费用, 朝廷收取的两成商税可谓是低廉至极, 榷场的税费几乎相当于没有,如此还能让他们赚上三成! 就连庄兆也不禁在心中微微感叹,如此大好局面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般? 就在这时,一名年长吏员匆匆进来, 庄兆见状后眼神闪烁,快步迎了上去。 那吏员进入屋中没有任何废话,而是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沉声道: “大人,宫中及京营传来消息,靖安军可能会离京去护送两淮收上来的延税。” 庄兆猛然间瞪大眼睛,眸子中闪过一道道精光, 心中陡然兴奋起来,有一块沉重大石挪了开来。 “事情为真?”庄兆再次确认 那吏员再次将身体凑近压低声音, 将消息的来源说了出来,是宫中的一名大太监。 直到此刻,庄兆心中再无疑虑, 狠狠地攥紧放于身侧的拳头,轻轻点头: “替我多谢公公,对了,将早就准备好的银钱也送过去,小心一些。” “是...” 待到吏员走后,庄兆只觉得身体轻快,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他快步来到师元仁身前,压抑着激动,努力让声音变得平稳: “师大人,还请多加劝说一二,努力维持如今局面。” 师元仁面露疑惑,没有犹豫他沉声发问: “大人是不是有什么变故?” 庄兆轻轻点了点头,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没错,靖安军得了运送税银的差事,将会在近日离京,去到两淮。” “什么?” 师元仁面露震惊,在心中来回思索,顿时觉得不可思议, 以京城如今局势,皇党万万离不开靖安军,怎么又会派靖安军去运送税银? “大人要多加小心,此事怕是陷阱啊。 连你我都知道,京城如今离不开靖安军,宫中又何尝不知?” 庄兆抿了抿嘴微微一笑,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 他走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 “你有所不知,两淮的盐税收上来了将近一百七十万两银子, 这笔钱由谁来运送朝廷都会担心监守自盗,也唯有靖安军能担当此大任。” 一时间,师元仁眼睛再次瞪大,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那些太监在两淮为非作歹的事他知道, 但却没有想到居然收上了如此多的银钱。 “这...这...这可都是民脂民膏,我等要上疏弹劾那些太监!” 庄兆随意摆了摆手: “必要的弹劾竟然是要有的,但要等到开年, 如今陆务升掌控都察院, 一切弹劾甚至都到不了中枢,只是做做样子罢了,还是要看里子, 趁着靖安军离京这段工夫, 我等要好好操持一番,将这些日子失的势力都尽数夺回来!” 不知为何,师元仁心中陡然生出了一丝不祥预感, 原本充斥着地笼温暖的衙房内也多了一丝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