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五军都督府的吏员以及刑部的官员来到薛芷家中,还有一些军卒, 但预想中的抓捕以及可能的激烈反抗并没有出现, 吏员与官员只发现了四具赤裸的尸体, 被挂在房梁上,浑身布满伤口,死状凄惨。 同一时间,京城各处都发现了一些不明身份, 被毁去面容的尸体,还有一些吏员官员都死在家中,死状凄惨, 一时间,京城之内人心惶惶,官不聊生。 此次风波与京城平安县城不同, 这次所牵扯的人都是官员,百姓们见到甚至还会大喝一声好, 毕竟这些官员吏员平日里的官声不算太好。 处在五军都督府内看卷宗以及军械名录的林青听到这个消息后,竟然产生了刹那间的恍然, 他看着来报信的吏员,眉头微皱: “死了多少人?” 那吏员面露惶恐,连忙说道: “可能...可能有百余人,都是朝廷内的官员以及家眷。” “我知道了,下去吧。” 吩咐了一句,那吏员便快步走开。 林青立在案牍库中眉头紧皱, 此事是什么人所做,他不用去探查,只需要稍加猜测就能察觉。 定然是曾经参与走私,分润钱财的高官, 如今榷场将要重开,走私的路线会断绝一大半, 再留着那些办事之人则后患无穷, 而直接杀了虽然吃相难看,但却是最简单的办法。 想到这,林青缓缓摇了摇头,默默发出一声叹息。 新政的推行已经造成了不知多少人死亡,如今这些走私之人倒是死有余辜。 但那些平安县城中受到波及,以及工坊停工受到波及的百姓不计其数, 他们在天子脚下,都是朝廷根基, 如今却成了双方争斗的筹码,这让林青心中有些复杂。 他的脸色越来越严峻,朝廷间的争斗越来越难解难分,双方寸步不让,将百姓牵扯进来是早晚的事, 但没有想到居然如此快。 更不用说,还有在不久的将来,被牵扯进北疆案子的赤林军。 不知不觉间,林青觉得身上的重担太多了,压得他喘不过气, 但无奈,他只是在军事一途有些建树,对朝堂政事远远比不得那些大人, 轻轻叹息一声,林青放下手中书册,迈动步子离开了案牍库, 行走在五军都督府中,听着吏员以及官员的恭敬之语,林青不作理会。 行进间,他还见到了许多被押送回来的京营人员, 大多是与走私有牵扯,但又不至于被灭口之人。 他们面容灰败,浑身瘫软, 被吏员们押送着关进五军都督府的大牢, 待到审明白一些再押送刑部大狱,依大乾律审判。 林青对这些人没有同情,他径直离开五军都督府,带着护卫来到了都察院。 如五军都督府一样,新春的休沐没有波及都察院, 吏员官员们走在其中,匆匆忙忙,与平日里一般无二。 他们只有在春节与元宵那一日才有短暂的休沐,能喘息一二。 很快,林青来到了都察院的正殿,这里是左右都御史的办公之地, 他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来到了陆务升所在的衙房, 此刻门前已经有四五名吏员等在一侧,手拿奏疏文书,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陆务升在里面的吼声,压抑着怒气, “死了?又死了? 都察院一抓人就死,你是想说都察院内有奸人的细作吗?” 陆务升的声音带着愤怒,没有了以往在京兆府的和煦。 林青站在门口,脸色平静, 不多时,他见到了一名官员黑着脸走了出来,一个劲地唉声叹气, 陆务升的喊声随即传了过来, “下一个,快些进来!!” 那些官员面面相觑,最后都将视线投了过来, 林青这才坦然一笑,慢慢走了进去, 陆务升被埋在桌案上,身前堆积着文书,此刻正拿着毛笔奋笔疾书,对于来人他也是毫不客气: “又出了什么事。” 林青没有开口,陆务升猛地抬起脑袋,眉头紧皱,眼中有一丝不耐烦: “有什么事快些...”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陆务升脸上出现了刹那间的茫然,眨了眨眼睛,迅速恢复了清明,脸上随即绽放出笑意: “靖国公?您为何会在此地?” 林青笑了笑,径直走在一侧坐下,坦言道: “我听闻京中有一些参与走私的官员莫名被杀害, 要么就在家中自缢,我觉得事有蹊跷,想来问一问你,事情打算办到何种程度?” 陆务升脸上闪过错愕,随即露出苦笑, 他缓缓站了起来,径直走到门口,对着等候的吏员官员吩咐: “你们先回去忙各自的事,本官要见客。” 等候的官员吏员们眼中闪过一丝侥幸,长舒了一口气, 就算是被骂,晚一些挨骂也是好的。 待到他们离开,陆务升关上房门,看向林青露出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