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想让他们去九边的卫所为指挥同知,辅佐当地的指挥使练兵。” 林青眉头皱了起来,有些狐疑,去卫所? 九边卫所是什么德行没人比他心里更清楚, 说是兵,但都是民,甚至是一些军官的奴。 不仅没有军饷,就连平日里所吃都无法满足,饥一顿饱一顿, 这些军户能打什么仗? 见他这副表情,黄俊微微一笑,说道: “公爷您先别着急,陛下看了后勃然大怒,将兵部的折子打了回去,还让他们重新拟定。 陛下的意思是,既然这两位年轻小将有战阵的天赋, 那就不能浪费,要加以培养,去到经常打仗的地方。 思来想去,只能将其安排在赤林城, 那里百废待兴,赤林军的死伤给当地的都指挥使司空出了许多官职, 也能让他们有更高的起点。” “去赤林城?”林青的眉头稍稍舒缓,但还是皱着。 “赤林城内有西军,他们怕是没有什么锻炼的机会,不过...也总比去到其他地方好。” 黄俊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 “如今草原暂时安稳,九边要不停地练兵,以应对未来草原的攻杀, 赤林城虽然不是一个好去处,但终归是在前线,也能让他们跟西军的将领们多多学习, 有公爷的面子在,想来就算是平西侯爷,也会对其照扶有加。” “我怕草原王庭不给其成长的时间,那左贤王蓄谋已久,想来回去后就会安排草原统筹一事,不知还有多少时间, 只可惜,雍党晋党的人不能为我们所用, 他们与草原王庭交往甚密,定然能得知一些消息,这能让我们早做打算。” 林青脸色凝重,连带着屋内的氛围也有一些凝重。 朝廷如今对草原王庭的动向一概不知,因为朝廷如今的目光在内不在外, 并且积弱已久,没有向草原王庭投放力量,也没有相应的暗探。 但草原王庭却因为商贸的原因,对大乾国内的风吹草动都了如指掌, 如此一来,大乾处处被动。 黄俊脸色凝重了许多,宽慰道: “公爷莫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要榷场重开, 一些草原部落也会为我们所用,到时候草原的一些动向也能为我们所知, 甚至锦衣卫与东厂西厂,也可以派一些人混在商队里,去到草原,生根发芽。” 说到这,林青面露苦笑,长舒了一口气: “我本想着年前便离开京城,回到曲州筹措榷场一事,但现在京城局面如此凝重,我似乎走不开啊。” 黄俊也是面露无奈: “宫尚书的病情似乎更重了一些,此时公爷若是走了,那陛下可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 大乾京城,夜色渐浓,月华如练,洒落在错落有致的宫殿与巍峨城墙之上。 街巷间,灯火阑珊, 一盏盏灯笼沿着青石铺就的道路两旁悬挂,散发出柔温暖的光芒。 夜风中,偶尔传来一两声更夫的梆子声,悠远清晰。 市井之中,夜市依旧热闹非凡,小贩们吆喝声此起彼伏,各种香气交织在一起,诱人垂涎。 茶楼酒肆内,文人墨客或聚首品茗,或把酒言欢,谈笑风生,一副人间太平景象。 大乾东北角,这里不似京城夜市一般繁华, 这里居住的百姓大多贫苦,只能算是在京城有安身之地。 临近春节,他们或许有那么几日的休息,但终究还是要劳作,所以他们早早睡下。 在一处不起眼的屋檐之上,林青手持长刀,静静坐在那里,满怀憧憬地看着眼前房舍, 以他出色的听力,甚至还能听到一些百姓家中孩童的欢闹,那是临近新春获得新衣裳的喜悦。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林青总是抿嘴一笑,浑身紧绷的气势也一点点消散。 他将视线投向下方的诸多青石板路,看着上面依稀穿行的行人,面容深邃。 黄俊所说,黑旗可能会在今夜聚会,他便来到了京城的东北角, 黄俊则在西南角,而另外两侧是宫中的高手! 一旦发现那黑旗踪迹,他们将迅速向一处汇聚。 而此刻,一处不知名的小院中,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个不停, 一个个古铜色的轻薄面具被风儿轻轻吹动,四处摇曳。 直到淡淡的脚步声自门外响起! 小院的大门被推开,一道高大身影走了进来,从那面具中拿起丑牛,覆盖于脸上,推门而入! 随着时间流逝,过了不到半个时辰, 又有三个面具被拿走,而小巷入口也停了一辆造型简单的马车。 不多时,青石板路上又驶过了一辆马车, 脸色铁青,浑身充满疲惫气息的武彦哲走下马车, 在身前的小巷找了找,最后找到了二十号, 轻轻叹息一声,推门而入,径直走到那些面具前,有些粗暴地将那狰狞神奇的马头面具撤下,覆盖在脸上,进入屋内。 可还没等他迈步进入,不远处的天空中就生出了一声巨响! 嘭!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略带轻佻的笑声: “你们这些阴沟里的臭老鼠,又让咱家逮到了!” 熟悉的声音让武彦哲脸色一变,眼睛顿时眯了起来,心中思绪刹那间发散, 过了没有两息,他心中闪过决断,没有离开这间小院,反而一个闪身,快步进入其中。 此时此刻,外面说不得更加危险。 在这小院不远处,黄俊一袭绯袍,手拿拂尘静静立在一处房舍顶端, 似笑非笑地盯着前方的黑衣人,依旧是上一次那三品高手。 若黄俊不是发现了他,还无法确定黑旗的聚会就连京城西北。 黄俊微微一笑,朗声道: “几日不见,你们还是如往常那般,鬼鬼祟祟,今日就让咱家来看看你的真面目。” 话音落下,黄俊脚尖轻轻一点,身形骤然一动, 如同猎豹捕食,脚尖轻点地面, 整个人化作一缕凌厉的风,直扑黑衣人而去。 黄俊目光灼灼,手中的拂尘千丝万缕, 已经开始向外发散,要将那黑衣人牢牢包裹在其中。 黑衣人眼神平静,腰间长剑径直抽出, 刹那间舞出了不知多少个剑花,以此来抵挡丝线的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