矾楼五层,桌上之人有说有笑, 时而推杯换盏,时而开怀大笑, 若旁人不知,可能会以为这是老友相聚, 但因为这三人会面,京城中已然是波诡云谲, 数之不尽的暗探,从四面八方向矾楼汇聚, 京兆府衙门派出了暗藏的高手,就守在矾楼四周,警惕地盯着来往行人。 但殊不知,他这一举动已经被不少人盯在眼中... 此时此刻,来往的贩夫走卒,匆匆行走的百姓,甚至那街边叫卖的孩童,都有其目的所在。 至于真正的百姓...只能恍惚间感受到气氛变化, 抬头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后继续行走, 只能感慨京城之风平浪静,日月之岁月静好。 同样,一位位大人在府中知道了王文辅入城的消息, 也知道了二人会面的消息... 这让不少人眉头紧皱,不由得陷入深思。 靖国公才刚刚回京,局势未稳,就要直面对方? 这速度未免太快了一些。 同时一些聪明人心中明悟,新政的震慑还是太大了一些, 这些隐于尘世的世家都已经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想要与幕后主使见一面。 以他们看来,靖安侯在如此危难之际, 返京为的不是这一个小小的国公之位, 而是为了新政一事! 而从赤林城传来的消息看,西军种鄂似乎也打算在赤林城推行新政, 为此还抓了好些人,其中往来信件几乎将六部九卿都要淹没。 彭州之地紧邻京畿之地,二者同时推行新政, 很难不让人怀疑此事是靖国公与陛下在背后推波助澜。 一时间,被誉为京城第一楼的矾楼,承受了他所不能匹配的注视。 此刻的矾楼,一点一点变得安静, 先前所在的食客不知是察觉到了什么,还是有人提醒, 纷纷起身离开行色匆匆,眼神中带着不可掩饰的惶恐。 处在五层的王文辅与林青依旧在谈笑风生,但整个矾楼却一点点安静下来。 直到最后变得静悄悄,落针可闻。 直到此时,林青才将手中的筷子轻轻放下, “哒”的一声传遍了整个矾楼, 对面的王文辅与沈子材都不禁挑了挑眉头,紧接着也将手中筷子放下。 林青拿起桌上已被浸湿的手帕,轻轻擦着手掌, 略带笑意地看向对面二人,轻声发问: “两位觉得赤林城一事林某做得如何?” 王文辅眉头一皱,心中顿感突兀, 上一次与林青交谈时,他还没有如此锋芒毕露, 如今却毫不掩饰,直来直往,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毕竟不论是朝堂上的大人物还是朝野间的大人物,说话都拐弯抹角绵里藏针。 见他们久久不回话,林青将手中帕子一丢,轻哼一声: “既然二位没有什么想说的,那林某就告辞了。” 林青刚要起身,但对面的王文辅却猛地抬起手:“慢!” 紧接着他脸上露出笑容,带着和煦: “靖国公请坐,老朽只是在思考赤林城一事带来的影响,并未有这等意思。” “那王二爷觉得此事如何?”林青面如冷笑。 王文辅脸色凝重,沉声开口: “驱逐鞑虏,乃中原大事, 剿灭九边之草原大部,为我大乾百年未有之大事,可喜可贺!” 听到这话,林青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至少以王文辅所表现出来的神情与态度来看, 琅琊王氏至少还没有撕破脸皮的打算。 如此一来,林青只觉得心情舒畅,嘴角微微勾起,继而再次说道: “那王二爷觉得曲州新政如何?” 王文辅脸色猛地一僵,眼神中闪过一丝羞怒! 读书人做事讲究一来一回,来回拉锯, 但这林青似乎不懂得其中道理,只是一味进攻。 但很快,王二爷便心中一惊,很快便意识到了这就是林青的兵略, 攻势不停,冲杀不停! 即便林青已经取得了如此成就,他收起了心中轻视, 脸上的笑容也迅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寒霜。 他声音不疾不徐地开口,朗声说道: “靖国公...老夫认为, 天下大势,一阴一阳,一张一弛,如此才可长治久安, 既然靖国公已经在兵事上取得胜利, 就需要暂缓脚步,停息片刻, 否则不光军卒战马会劳累,就连靖国公您也会劳累。 这曲州之政,步子迈的太大,矫枉过正, 长此以往,这天下就会如烈火烹油一般,处处紧张,百姓也不得安息, 朝廷大臣也整日为其担忧,就连老夫这等闲云野鹤的读书人也要为之操心。” 听到这话,林青面露怪异,在眼前二人身上来回打量,最后有些疑问地开口: “不知王二爷想要百姓如何安息? 是莫名其妙死在赤林城中,还是跟随左贤王去到草原? 乾人是念家的,只要能在大乾苟活,他们就不会去到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