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结束后的日子往往过得极快, 眨眼间十日过去, 距离年关越来越近,京城大街小巷也都贴上了红色福字与对联, 就连四方城墙都挂上了鲜红灯笼, 京城内各处集市中更是充斥着各种年货, 百姓们喜气洋洋,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心中似是有难以忘却的开心事。 光汉四年的春节,可以说是近些年来大乾百姓过得最舒坦的一年, 不用整日笼罩在北疆军事战败的阴影下, 也不用听茶肆酒楼中说书先生的哀声怒语, 如今百姓耳边充斥着的, 全都是九边赤林大获全胜的消息,以及陛下大婚的进展事宜。 天家有喜,百姓乐在其中。 对于大多数的百姓来说,只是在枯寂日子中寻求一抹调味而已, 借着陛下大婚,他们可以堂而皇之地做一些以往不敢想象的事。 比如...在酒肆中多打二两小酒,再提上一些干肉, 美滋滋地与家人坐在一起,说着白日所经历之事.... 此刻,京城的北城墙处, 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各种商贩车队以及百姓争着抢着进城, 商贩们带着从京畿之地各处运来的货物, 百姓们则是带着自家的小玩意儿, 想要来到京城中贩卖,为家中添一畦薄菜。 就在这时,剧烈的马蹄震动在官道上响起,轰隆隆地越来越近。 百姓们瞳孔放大,踮起脚尖连忙转头看去, 在身后长着的视线尽头,是那淡淡下着的飘雪,使得天地间多了一抹朦胧。 马蹄声越来越近,不少百姓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连忙让到道路一侧, 不论这马蹄声是何种人, 民不与官斗,早些让开也是理所应当。 很快,视线尽头出现了一抹黑色, 高头大马自朦胧中冲出,硕大的马头高高扬起,充斥着倨傲, 沉重的蹄子不停踩在官道之上,发出一声声响动。 在其身上的军卒,一身黑甲,腰挎长刀,整个人精神抖擞,气势非凡。 百姓们见到这一幕后,眉头微皱,眼中闪过疑惑, 但当他们看到那漆黑旗帜出现,又看到了那旗帜上龙飞凤舞的大字后,不由得面露激动。 一些思绪敏捷的百姓,甚至已经惊呼出声: “靖安军!!” “是靖安军!!” 听到这话,原本面目平静,在北城门附近摆摊的商贩也站起身来眺望远处, 他们在这里待了许多年,去年靖安军来时,他们曾经见过。 只是没想到短短一年不见,那当时还显稚嫩的靖安军,如今已成了大乾北疆的擎天之柱。 这也使得他们心中记忆尤为珍贵, 当他们看到那高头大马以及黑甲后, 还有那精神抖擞的面孔,不由得瞪大眼。 居然真的是靖安军! 马蹄如雷,在天地间回荡,靖安军速度飞快,眨眼间便来到了北城门处! 也让不少百姓看清了其真正面孔, 靖安军身上浮现的是一种...从容, 处事不惊的从容,还有一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淡然。 比之京城的各处部队看起来都要冷冽许多。 更让百姓们惊讶的是,那领头之人居然如此年轻, 就这么静静坐在战马之上,视线平静地扫视着他们。 眼神虽然平静,但百姓们却觉得身上被刀刮过一般,心中不禁涌现出一丝寒意。 更为显眼的是,其身旁一高大军卒面目狰狞, 脸上带着伤疤,手持一把巨大无比的长刀, 一些百姓甚至对着自己比了比,仅仅是那长刀都要比他们要高许多。 见到大汉望了过来,他们眼前仿佛见到了尸山血海,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他们淹没。 一些胆子小的百姓不禁连连后退跌落在地。 打到大汉却忽然咧嘴一笑,瓮声瓮气说道: “莫要害怕,某家不伤人。” 那为首的年轻人,瞥了一眼大汉手中的巨大长刀,轻笑一声: “以往拿长刀时,你还有几分亲和,如今拿上了这陌刀,倒是显得人畜不近。” 那大汉嘿嘿一笑,将手中大刀抬起来, 左看右看,眼中尽是喜爱。 这时,北城门的守城将领匆匆赶了出来,是一个中年人, 四十余岁的模样,脸上带着沉稳,长长的胡须垂到胸口, 但甲胄穿在其身上,倒显得突兀,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若是将其换上一身官袍,那便得体得多。 “敢问将军乃何部?” 那守城将领冲到近前,右手紧握长刀眼神中带着浓浓的忌惮, 他的视线在眼前这三千余人的军卒上来回打量,尤其是在那高耸旗帜上停留许久。 “林...这是哪一部?可有将军印信?” 那守城将领心中疑惑,五军都督府与兵部的折子里,并没有哪位林姓将领将要返京, 一时间这守城将领,有些拿捏不准,所以才径直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