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草原的冬日夜晚,大风呼啸, 雪花如柳絮般纷纷扬扬飘落,将整片草原覆盖在一片银白之中。 天空被厚重的云层遮挡,只有偶尔透出的月光,为这银装素裹的世界增添了几分朦胧神秘。 十余万人的乌孙部大军在雪夜中迁徙, 即便是黑夜,也不曾停止。 他们的队伍如一条蜿蜒长龙,在雪地上缓缓移动, 军卒们身披厚重的棉袄,头戴毡帽,脚踏长靴, 即便脸庞被冻得通红,但眼中的希冀却从来没有消失一分。 回家了,能回家了! 此时此刻,不知多少乌孙部族人心神激荡, 按照如今速度,再走不到三日,便能回到呼延部族地,回到家乡。 到那时,他们便能摆脱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能在充满温热的帐篷中,搂着妻儿,用上一口热饭。 马蹄声在雪地上轻轻回荡,伴随着军卒们低沉的交谈声和偶尔响起的军号,声音交织在一起,绵延数十里。 道路两侧有一个个前军修建好的营地,篝火在营地周围跳跃, 火光映照着军卒们坚毅的脸庞,也照亮了前方道路, 风雪中,前军开辟行军道路, 他们奋力挥动着手中器具,将积雪、冰块还有一些动物尸体铲开,确保骑兵大部顺畅前行, 马蹄车轮在雪地上留下痕迹,压出一道深深的车辙,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不少军卒在行进中不停将视线扫向马车驴车,只因那上方有他们此行的军资补充。 不少军卒在交谈中面露愤恨, 那些乾人狮子大开口,一斤米就敢要一两金, 若不是他们着急赶路,又没有随身粮食,如何也不会做这冤大头。 怀揣着复杂心绪,呼延部大军绵延在草原之上, 他们的身影在雪地上拉得很长,仿佛与这雪原融为一体, 他们本就是草原儿女,如今只是回归母亲怀抱。 前军,乌孙升吉高坐于战马之上, 静静看着陷入在黑暗中的群山高岭,以及那一望无际的雪原,思绪放空。 跟在他身侧的乌孙茂生亦是如此,静静地看着前方景象,脑海中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许久,乌孙升吉轻笑一声,声音空洞,带着一丝彷徨: “老师,我等有多久没有好好看看这草原风光了。” 乌孙茂生眼睛微眯,面露感慨: “至少今年是没有仔细观赏,以往这个时候我等应该早就处在营寨中,休养生息, 如今却在雪地里奔波,倒是阴差阳错。” “哈哈哈,这么说来,本王还要谢谢那些乾人,让我等看到了这大好草原风光。” 乌孙升吉大笑一声,惊散了埋伏在一侧山林中的群狼。 叹息一声,乌孙茂生五味杂陈: “王,此战乃老夫之过错, 老夫在乾境内隐姓埋名多年,自以为了解乾人, 但此番一战,老夫大错特错,乾人...比我想象得还要复杂。” 乌孙升吉摆了摆手:“此战与老师无关,乃非战之罪, 我等轻而易举地就进了赤林城,是本王的贪婪才造就了如此局面, 若是早听贤王劝说,我等早日离开, 那大乾定然伤筋动骨,只可惜我等急于求成,给了乾人机会。” 说到这,乌孙升吉眼神凛冽,一双粗糙大手死死握紧马缰,其上青筋毕露: “此战让我等草原人丢尽了脸面,待到返回家乡, 吾等还是先行休养生息,多占据一些呼延部族地,用来壮大部落,而后再徐徐图之。” 乌孙茂生点了点头: “是要快一些,如今王庭势大,他们恐怕不会放过这一机会, 我等要小心,万万不可与王庭再起争端。” “知我者老师也,本王亦是如此想,即便此事左贤王乃幕后之人, 但本王实力大损,只能暂且搁置,假以时日部落恢复壮大,再行图谋。 只是...乾人曾在城内与我提过要在乌孙部之地开榷场,往来互市,老师觉得如何?” 乌孙茂生摇了摇头:“不妥,那裴云五心思深沉,不是什么好人, 他此举乃挑拨离间,让我等与西北那些人交恶, 以往西北只有拓跋砚与林青,交恶也就罢了, 如今呼延大托也要掺一脚,我们乌孙部刚刚受其恩惠,不能如此行事, 要不然我草原人真成了那不知礼数的蛮夷, 就算是想要重开榷场,也要等到赤林城新任守军来到,看看其实力。” 乌孙升吉脸色凝重,轻轻点头: “老师所言极是,经此一役, 本王虽然觉得乾人阴谋诡计诸多,但也不是不能对付, 至少他们自己在乾境内就打生打死,这比我们预想中的还要严重。 那林青与种应安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被抢了功劳,若是放在草原上,真是不可思议。” 乌孙茂生长出一口气,脸上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天理循环,本该如此,大乾以武立国,重军事轻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