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以林青为首的一众靖安军官行色匆匆地赶回营寨, 没有作停留,径直前往那简陋军帐。 当众人进入军帐,一行人紧绷的心神这才舒缓开来, 这才后知后觉,脸上浮现出一丝丝担忧。 赤林城居然破了。 这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他们此行来到草原王庭,为的便是解九边之围, 可如今九边城破, 就连在场的千户们都不知道以何种理由留在这里。 林青阴沉着脸坐在上首,食指轻叩桌面,“哒哒哒”的响声不停响起,使得在场之人面露凝重。 终于,林青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响起: “诸位有何妙计?心中有什么想法都说说,集思广益。” 在场之人面面相觑,不少人将视线投向了面容英俊的武恒,他被看的有些局促,只好轻咳一声开口: “侯爷,属下认为,不能再与这王庭纠缠不休,应及早离开此地,返回曲州,图谋后续。” 此乃明哲保身之举,这对了不少人的胃口, 九边既然已经破了,接下来的局势会很难,保存实力的确重要。 但...位于一侧的兰云川眼神中却出现一丝煞气,瓮声瓮气开口: “一不作二不休,如今赤林城已经破了,我等要找补回来, 属下觉得应当全军压上,不惜代价攻破草原王庭!如此,可平息赤林城破之动荡。” “不可,此举太过冒险,我们虽然占据了一面城墙, 但城下守军众多,地势狭窄,战马无法奔跑,只能步战,想要彻底攻占草原王庭,还不知要死多少人! 不要忘了,还有那一日便可制造冰城的神秘强者,若他出手隔绝内外,我等定要损失惨重!” 武恒立刻开口,同时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而且,我猜测,这南城墙之所以这么好上,说不得就是那屠禹汗故意施为,为的便是请君入瓮,将我等坑杀在此!” “这草原王庭兵马不过万余,我们无法用骑兵,他们也受到桎梏,我们怕什么?” 兰云川浑身煞气连连,二人针锋相对。 至于其他新军千户,不时看着武恒点点头,不时看着兰云川点点头, 这二人不论是谁,他们都得罪不起。 不过,他们也觉得,这二人说得都有道理。 不知不觉间,一道道目光投向坐于上首沉思的靖安侯林青, 只见他英俊的脸庞上写满凝重,眉头紧皱,眼神中带着一丝丝杀意,给这军帐之中徒增一抹寒冷。 不知想到了什么,林青猛地抬起头看向武恒问道: “如今还要战马几许?康健者如何?粮草还可支撑几日?” 武恒顿时露出凝重: “回禀侯爷,此刻军中尚有康健战马两万一,有些许损伤者三千,不可再次疾行者一千一, 军卒所用粮草还可支撑六日,战马所需只够四日。” 此乃军中机密,不少千户都无法知晓,如今武恒没有避讳,就这么说了出来,使得在场之人脸色一变, 居然已经如此紧张了。 一时间,原本不少支持兰云川的千户军官产生了一些迟疑,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今他们粮草不多,就算就粮于敌,又能够支撑几日? 只要打不进那王庭,粮草之危便一日不能缓解。 军帐内一时间死寂异常。 如今摆在靖安军面前,似乎只剩下两条路, 撤军与继续攻打! 林青坐于上首,将所有人的表情收入眼底,不少人眼里带着忐忑,带着一丝不甘。 在他们的设想中,此次草原王庭之举乃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定能大获全胜,可是草原王庭却早有防备。 如今不得不面临两难境地。 林青将身体倚靠在椅背上,面露思索: “粮草之事暂时无须担忧,王庭四周的部落还有许多,等待着我等去劫掠。” 说到这,林青眸子上笼罩了一层阴霾,这些人都是屠禹汗与左贤王刻意留下,要借外敌之手清理的蛀虫。 不到万不得已,林青不会肆意攻伐。 他这些日子来,已经深刻体会到内部的掣肘比外部的敌人更加可怕。 但很快,他便意识到什么,眉头紧皱,心中心绪不宁,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我的心乱了,如今简单之事,我居然没有察觉。” 收起思绪,林青慢慢抬头冷声下令: “兰云川。” “属下在!”兰云川眼神中顿时闪过一丝冷冽,上前一步! “命你带五千军卒扫荡王庭四周,不论是大部还是小部,尽数荡灭,若是那屠禹汗派兵前来阻止,那便不要客气,尽数斩杀。” “属下遵命!”兰云川知道,这是为了补充军资的无奈之举。 可下一刻,兰云川脸上带着一些愕然。 “其部落内老弱病残以及青壮能不杀就不杀,有些损伤也无妨,通通带回来。”林青脸上露出一丝玩味,淡淡一笑: “这屠禹汗想要借刀杀人,本侯偏不给他们机会,将这些人带回来后,从乔刚所占之处送入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