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在波澜不惊中结束,是王党胜了。 文武百官再一次感受到了王无修那浩瀚如海的城府, 当所有人都认为王党会就边军一事做文章,以达到目的,所有人都翘首以盼, 但王无修另辟蹊径,不在边军之上纠缠, 虽然边军之事没有任何结果,但已经不重要了。 目的已经达到。 只要那二位侯爷进京,那就意味着削弱西军与靖安军的行动开始了。 里挑外撅,内外勾结,分化瓦解, 总之所有人都会尽可能地削弱其威势,以保证下一次大战时, 能对他们有所约束,控制。 皇城御道之上,身穿各色官袍的大人们走在上面,感受着地面的冰冷。 他们大多低头思索,眉头微皱,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但在他们心中回想着刚刚朝堂之上的交锋, 看似简单,但他们相信, 在这背后有无数人为此出谋划策,各抒己见, 只是让他们不解的是,为什么皇党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败了, 难不成宫慎之黔驴技穷?已经老了? 不光是他们不解,就连宫慎之的弟子牧灵和也同样不解。 此刻御道之上,牧灵和跟在老师身旁,他们走得很慢, 怔怔地看着前方文武百官离去,人越来越少,但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多。 宫慎之微微侧头,轻轻一笑,苍老空洞的声音响起: “心有疑惑?” 牧灵和舒展眉头,神情凛然:“知我者老师也。” “哈哈哈哈,说说看。” “弟子只是...只是觉得....有些别扭。”牧灵和有些不知从何说起,支支吾吾的模样像是学舍里的孩童。 “如此轻松便让那王无修得逞?”宫慎之在一旁笑着补充。 “是...” 久久无言,宫慎之停下脚步,眸子微抬不知是在看这阴沉的天气还是为巍峨的大乾皇城。 没多久他叹息一声,缓缓开口: “此事闹到如今这个地步,如此结果已是极好,再闹下去,京中与九边怕是要出乱子。 我等在朝为官,考虑的是天下苍生,百姓安康,太计较得失反倒失了本心。 你还太年轻,不懂也是应该的,等到了年纪,你自然就懂了。” 牧灵和哑然,脸上充满怪异,他已年过五十,儿孙满堂, 放在百姓身上,如此年纪就该早早准备后事,准备入土为安。 可在老师这里,他还年轻。 “可....老师,局势终归对我们不利, 若是两位侯爷进京,边军之事想来又会重新提起, 如现在京城这般风风雨雨,到时候他们再想脱身可就难了。” 宫慎之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但平西侯可能会入京,靖安侯则不会。” 牧灵和脸上充满惊愕,呆愣在当场, 他出身耕读世家,自小便知仁义礼智孝,天地君亲师。 也是如此他才得以加入皇党, 抗旨一事在他心中乃禁忌! 牧灵和再次回想老师的话,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那林青准备抗旨? 他的眼睛一点点瞪大,一股寒意涌上心头,连忙说道: “老师,抗旨这件事...” 他还没等说完,宫慎之便摆摆手,制止他的话, “你还年轻,太过拘泥于形式。” “圣旨不重要,那不过一张蚕丝,点点墨汁罢了,重要的是上面所书所写, 让两位侯爷进入囚牢是陛下的意思吗?是你我的意思吗? 都不是,是那王无修以及一众朝臣的意思。” 牧灵和的眼睛一点点睁大,自小梳理的理念一点点摇晃。 “所以,抗旨又如何,难道陛下还要派兵讨逆?让这天下百姓与草原王庭看笑话?” 宫慎之的脸色一点点变得凝重,他侧身看向这位弟子,语气郑重: “在政事上你做得很好,不论是京察还是地方官员的考究, 但在关乎性命的大事上,你总是看不真切,这不对。 朝野上下都在看着边军,你怎么也会如此?” 宫慎之苍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怒意: “一些死人而已,重要吗?在这世上,没有人会为死人说话, 边军之事之所以能震动朝堂,是因为幕后之人想让他震动朝堂, 那些庸碌之辈随波逐流也就罢了,你怎么也会如此? 你应当学一学那陆务升,他看得真切。” 宫慎之的语气越来越重,使得牧灵和有些慌了神, “可老师...那毕竟是抗旨啊,学生....学生无法理解。” 宫慎之呼吸急促起来,双目瞪大: “他连边军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的!!!” 王无修的声音传了出来, 来往吏员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个激灵,看向内室位置, 首辅大人少见地发脾气。 文渊阁内室,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紫檀木长桌,桌后则是一张紫檀木椅, 左右两侧各摆放着一个大书柜,其上藏书满满,不少都是孤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