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风浪城这座屹立于西北的坚城似乎没有往日那般热闹, 街道上虽然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但百姓们脸上都或多或少带着几分忧虑,行进间这步子也变得沉重几分。 他们抬头,隐晦地看向西周, 身穿常服的军卒就藏在人流中,一旦有人闹事便会立刻关押。 北城门的刘老汉就亲眼见到以前横行乡里,有几分背景的泼皮被那些甲士当街砍了... 刘老汉看了看眼前的箩筐,里面摆放的是他一大早便烙制的烧饼, 以往这些时候摊位前都络绎不绝,往来的商贾赶时间,往往都会买上几个,以作路上食用。 但现在.... 他侧头看去,高大的城门严丝合缝,紧紧闭着,在城门前还有围栏与军卒守候, 这时阳光照射,反射出弓弩森然的光芒, 吓得刘老汉赶忙缩回脖子,不再去看。 只是在心里无声嘀咕:“唉...这日子没法过了,刚走了贪官又来了个劳什子靖安侯,真不是东西, 好好地大乾不待,去什么草原啊,莫非这些大人脑子都坏掉了不成,还连累了老汉。” 正想着,他耳朵微动,听到了身侧传来的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是“吱呀”的响动声。 他在这曲州五十年,听了一辈子,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声音。 城门开了! 刘老汉看了过去,只见高大城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条数丈宽的缝隙,他顿时面露诧异, “怎么大门还开了。” 以往就算城门打开,也是开两翼的侧门,供人通行, 这主城门,只有在军卒出入城池,或有大人物前来风浪城时才会打开。 那靖安侯不管来去,走的都是主城门。 这时,嗒嗒嗒的声音传了过来,马蹄声一点点变得急促,数十道人影出现在城门位置,疾驰而过。 刘老汉顿时汗流浃背,慌忙抱起箩筐,就要离开这里。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前些日子拓跋部进入城池烧杀劫掠,他因为去城南儿子家才躲过祸事, 自那之后,他在这北门摆摊便万事小心,如同惊弓之鸟。 但就在他要离开之际,伴随着马蹄声,远处传来一声声高呼: “大捷!!西军大捷,拓跋部精锐尽数覆灭!!” 声音洪亮,连绵不绝,传出去很远,让背过身去的刘老汉呆在原地。 “大捷?拓跋部精锐死了?西军又是什么?” 作为一穷二白,大字不识一个百姓, 这曲州各地的军卒他都不曾知晓,如何能知道万里之外的平西侯府。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面露激动,大捷这事在他印象里还没有作假的, 也可能是因为听到大捷的次数太少了,是自从那靖安侯来后才时常听到。 军卒们身骑战马,穿梭在风浪城的青石板路上,将大捷的消息散播出去,这是布政使严友贤的命令, 一来是消散这些日子封闭曲州的影响,二来是震慑宵小之辈。 他即便在北乡城,不用看也知道此刻风浪城内并不平静。 百姓们听到大捷消息,尤其是拓跋部精锐覆灭,整个城池仿佛都沸腾起来。 城墙上,军卒们高举武器,大声欢呼,声音在城池上空回荡。 青石板路上,百姓们纷纷涌出家门,好奇地打量四周,在得知大捷消息后,不可抑制地出现兴奋。 老人们拄着拐杖,眼中闪烁着泪光, 他们曾经亲身经历过拓跋部的残酷,深知草原精锐悍勇,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都指挥使司大堂,纳兰元哲坐在主座面露阴沉,脑海中不停梳理这些日子的疏漏, 他想不明白消息是如何泄露的,也没有查到是谁里应外合。 不过他知道不能急,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这些内鬼定然都能揪出来。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纳兰元哲顿时神情警觉,握住了腰间长刀! “谁!” “大人是我,严大人于北乡城送来消息,草原大捷!” “西军围困拓跋部数日,终将其精锐剿灭。” 纳兰元哲在经历了刹那的呆滞,而后猛地站起来,脸上充满不可置信, “这么快?” 虽然他不知道草原上的具体布置,但剿灭五万军卒用了不到十日,这未免也太过神速了。 他迈动步子,快步走到门前,将其打开,见到了自己的亲卫。 那亲卫也识趣,马上递过来一封军报, “大人,这便是军报。” “是谁送来的?”纳兰元哲眉头微皱,想起了什么。 “回禀大人,是贺百户手下送来的。” “没有我的手令,他们怎么入得城?”纳兰元哲脸色顿时严肃起来, 那亲卫顿时一愣,“应当是...叫开的吧。” 纳兰元哲脸色一阵青一阵红,顿了许久才挥挥手,“知道了,下去吧。” “是!” 房门关上,纳兰元哲没有马上打开军包, 而是缓缓坐了下来,面容复杂,神情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