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位于朝堂的风波无声无息地平息, 这本就不寻常,更不寻常的是.. 朝堂文武勋贵居然出奇达成了一致,让这原本唇枪舌剑的大朝会变得安静异常。 虽然没有往日的激烈争吵,但今日之所见所闻,让京官们都惊诧不已。 尤其是宫尚书与王首辅的意见一致,这最近几年里,这可不多见。 以至于大朝会结束后,离开的京官们都面露沉思,眉头紧皱,想着其中关键。 他们相信,其中一定有他们不知道的隐秘,这让他们心痒难耐。 但作为曲州事件参与者的朝堂诸公脸上却带着阴沉, 此刻他们已然确定,是有人故意出手试探, 并且根据今日的朝会能看出一些端倪。 队伍最后方,牧灵和与宫慎之一同走着,步伐缓慢。 一身儒雅气息的牧灵和悄然落后半个身位,眉头紧锁,不光是那些京官不明所以, 他身为朝堂大员,吏部堂官,同样颇为不解。 而且他身居高位,更加知道老师与王首辅那不可调解不可缓和的矛盾。 一位是内阁,一位是皇党。 二者本就天然对立,只因内阁为相,相权与皇权自古以来都争得难舍难分,互有胜负。 思虑片刻,牧灵的脑海中没有丝毫头绪,不由得生出几分颓然, 他能做到如今的位置,自身能力固然重要, 更重要的是他有一位能给他遮风挡雨的好老师。 一路行来,不管风雨刀枪,都被其挡在身前。 现如今他已是吏部右侍郎,要想再向前一步,靠的只能是自己。 如今...左都御史之争他莫名其妙的参与,又莫名其妙的败北, 如今又对朝堂局势看不真切,让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唉...” 宫慎之听到这一声叹息,褶皱长满老人斑的脸上露出笑容,将他原本就不大的眸子变得更小, “气馁了?” 牧灵和苦笑一声:“不敢欺瞒老师,弟子心中确有此意。” “呵呵,莫急,你看不真切是因为没有在其位, 一些朝堂大事只有真正处在那个位置,才有资格知晓,参与谋划决断。 你还年轻,一些事情当时看不透,等年长一些,再回想,往往会恍然大悟。” 宫慎之露出柔和的笑容,语气轻缓,带着安抚。 尽管他攻杀凌厉,手段隐于无形, 但对于弟子,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会悉心教导, 就连王党之人都觉得,宫尚书乃仁师也。 牧灵和心中一暖,急躁的心绪也平缓了许多,在老师身旁,不论何时都心中有底。 “老师教诲的是,是学生心急了。” “呵呵,我看你是有些嫉妒了, 那陆务升在几月前朝堂地位还不如你,如今一跃成为九卿,参与朝堂政事,心里有些不平衡吧。” 宫慎之轻轻一撇,但就这一撇,刨开了牧灵的心中所想。 老而不死,是为贼。 “学生...学生...唉...”纵使千万般不甘,事情已成定局,最后只落得一声叹息。 “哈哈哈哈,你啊,太年轻了,一时的落后并不可怕,但切记,不要停。”宫慎之发出爽朗的笑声,引得前方的官员们投来羡慕的目光。 宫尚书又在教导弟子了。 “弟子谨记。” “嗯...如今之事老夫不能与你说,但算算日子,很快便有结果,届时你自然知晓。 你与别人不一样,你是我的弟子, 不知被多少人盯着,知道得越多越危险,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言行。 对了,你与素芝近来感情可好?”宫慎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但牧灵和却汗如雨下,神色中有着几分惶恐: “老师...弟子...弟子...” 宫慎之抬手制止,又轻轻摆了摆手: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世间花, 姝丽谁都喜欢,老夫年轻时风流倜傥,留恋青楼妓馆从不花银子,如今想来也是。” 宫慎之停下脚步,低头扫视自身,自语: “但如今老夫已经年过花甲,是牙都没有几颗的老枯骨,那些女子喜欢的还是老夫吗? 她们啊,喜欢的是老夫手握的权势。 老夫一句话,她们就是那爬上梧桐树的凤凰。” 即便如今已经秋日,京城中吹着冷风,牧灵和眉宇间还是出现了一丝冷汗,顺流而下。 “弟子...弟子知错了。” “不必如此,人本风流,喜欢女子无错,老夫也喜欢,只是要明目清源啊。 陛下大婚在即,人选还未定下,除却各地送来的女子,还有不少女子随波逐流,想要来京中碰碰运气, 若是不能被陛下看重,在朝堂之上找一依靠也好。 这里面有背后整洁干净的,也有背靠大树心怀不轨的。” 牧灵和瞳孔骤然收缩,对于那位女子, 他已经发动自身力量调查过,家世清白无比,只因家中落没,这才前来京中,实属无奈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