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林青在军卒面前都是一身黑色甲胄,腰挎长刀,显得英气十足,颇具威严。 让人无视他那略显英气的脸庞。 在所有军卒的注视中,他步伐沉稳,不疾不徐地迈开步子,登上高台。 行进间他的视线一直未曾挪开,就这么注视前方。 随着他的身形一点点高大,位于后方的新卒也看清了那道身影。 所有人都愣住了,即便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见到时,还是会不免惊愕。 这似乎是所有人都会有的反应,太年轻了。 军中达者为先,年龄的大小并不代表地位高低, 但即便如此,见到如此年轻的靖安侯爷,他们心中还是不免生出阵阵怪异。 新卒中有不少人早已成家,孩子都已经很大了,甚至有的比眼前的侯爷还要大。 不过,眼前这位侯爷虽然年轻,但举手投足间的沉稳是所有人都不能比的。 他身上似乎自带一股让人安静的祥和。 终于,在所有的注视下,林青一步一步地登上高台,位于一侧的亲卫顿时紧张起来。 身为亲卫,主将处在高台之上,乃校场最明显的位置, 若是此时有人刺杀,他们将来不及救援。 不过钟信经验极为老辣,校场周围建筑都已经清场, 并且派兵驻守,为的便是防止有人狗急跳墙。 不光是在拓跋部,在这曲州也有不少人不希望拓跋砚回归。 太阳一点点升高,林青立于高台之上,静静地看着下方黑色甲胄形成的海洋, 一张张枯黄干涩的脸庞映入他的脑海, 多,太多了。 数万张脸孔同时出现,即便林青极为镇定,也不禁有些眼花缭乱。 深吸了一口气,林青气沉丹田,运转气力,这是为了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大乾军卒何在?” 盔甲的碰撞声顿时如浪潮一般涌起,在这校场上来回翻涌,眼前的黑甲军卒手中长刀高高举起, 雄浑的声音如同这秋日的阳光,从四面八方袭来,越过校场,冲向整个北乡城。 “在此!” “靖安军何在?” “在此!” 声音雄壮辽阔,冲上了这大乾西北的天。 林青站在高台,视线扫过整个校场,看到了如山海一般的军卒。 阳光洒落在宽阔的校场上,微风吹过,尘土飞扬,气氛庄重而肃穆。 他们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黑甲,手握长枪长刀,威风凛凛,目光坚定而锐利,带着阵阵杀气。 军卒们的视线都聚集在那高台上的年轻身影,眼神中带着炽热, 这是他们靖安军的王者,跟随此人,所获战功无数,钱财无数, 甚至还有可能获得那可望而不可及的官身, 更重要的是,他们身为军卒,能够将整个大乾都为之惧怕的草原人拒敌于外, 甚至让这北乡城百里范围之内,没有哪怕一个蛮族部落, 这在以前,他们是无法想象的。 这份殊荣,将伴随他们一生。 就在这时,苍凉的号角声自校场四角响起,空洞幽远,传遍整个北乡城。 车行的力夫看着麻袋,停在原地,不顾流进眼角的汗水,看向校场方向。 酒肆之内的年迈食客端起的酒杯停于嘴前,神情复杂,似是听到了悠悠岁月前的号角回响。 在街上闲来无事,四处游荡的富家公子停在原地,皱着眉头看向远处,脸色接连变幻,加快步伐,赶回家中。 而军卒们被那号角声团团包围,不禁心神激荡,还未归鞘的长刀也开始颤动,似是感受到了主人的阵阵战意。 “战意正浓,若此刻有敌来犯,定大胜。” 看着眼前的一切,林青心中无声自语, 他此刻感受到了史书中那些将帅的激荡豪情, 曾几何时,他们也是如此,看着麾下军卒, 如今,在这大乾,在这曲州北乡城,轮到他靖安侯林青了。 若是可以,林青想在史书上留下名字,褒贬皆可,功过自有后人评价。 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了, 在今世,他想要横扫内外,平灭草原,清除大乾的内部隐患,让大乾再次伟大。 这是身为乾人的责任,也是勋贵之责。 脑海中闪过以往的种种,若是家中没有遭遇大变, 他可能还与那狐朋狗友吃喝玩乐,名声响彻京城。 但如今,他的名字响彻大乾,加上如今肆意流传的流言蜚语, 相信那些不识字的百姓也知道靖安侯叫林青,在曲州北乡城。 甚至,在草原上,他的名字可能比在大乾传播得还要广泛, 尤其是在与乌孙部一战后。 “男儿志在四方,走至哪里,战至哪里。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若是我急流勇退,将享受一世英名赞誉。 可我不愿,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人人各司其职, 百姓安居乐业,军卒守土为国,这是我的责任。 我不愿退,就算眼前是万丈深渊,百世骂名,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