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青的问询,张三神情一紧眼中不可阻挡地出现惊慌。 这丝惊慌,也被林青所捕捉,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凡能在城池中正常过活的百姓,谁会愿意来到这山中落草为寇, 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眼前这张三也有其难处。 说不得还是赤林城的逃兵,但林青并不打算深究, 乱世之中,百姓能有一席之地苟活已是殊为不易, 不管是何种原因致使他们沦落于此,便已足够凄惨。 作为朝廷勋贵领军将领,自然不会为难百姓。 而且,他心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丝阴霾, 若是大乾的局势再不改观,像这张三一般的“流寇”将会越来越多。 不管是外部的草原王庭还是内部的钱财危机,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 想到这儿,他看向一旁支支吾吾的张三,默默叹了口气。 “罢了,你若不想说本将也不为难你,我等在此歇息之事,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如此本将便不追究了。” 见他主动转移话题,张三如释重负,连忙躬身行礼: “多谢将军,将军之恩,张三没齿难忘。” 林青点了点头,迈步离去,可没走两步,他身形又再次顿住, 引得张三神情一紧,额头顿时出现滴滴冷汗。 这时林青的声音传来:“我观你身形壮硕,有一把力气,为何不去从军? 这里离赤林城很近,那里招收军卒,不看出身, 就算是军中克扣饷银,也比你在此地苟活着要好,还有卖命立功的机会。” “多谢大人...小人没有什么太大的抱负,只想好好活着...” 林青默不作声,默默离去,这是很多百姓的愿望。 但即便是如此简单的愿望,在这乱世之中也很难实现。 能有一屋避风雨,一口吃食,已经是殊为不易。 年轻将领的身形渐渐消失在眼前,张三的身体顿时垮了下来,大口地喘着粗气。 不管眼前这人是不是靖安侯,其身上透露出的浓浓威压,都让他喘不过气来。 仅仅是站在他身旁,就让他坐立难安,身体瘫软。 他脸上生出一丝自嘲,若是他想要置此人于死地,想必连掏出刀砍杀而去的勇气都没有。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张三原本盘算着等着边疆战事结束,他就隐匿身份,偷偷摸摸地去京城告御状... 将那独孤忍杀良冒功的消息告诉朝廷。 但没想到,芸娘居然有了身孕。 一时间张三心中充满纠结, 原本在乡里所有人都说,人有了孩子才算完整,做事也会稳重许多。 先前他不懂,现在他懂了... 即便是孩子还没有出生,他心里也生出了几分踌躇,做事都要为那孩子多考虑几分, 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少了几分冲劲,这便是血脉所系。 迎着月色,张三抬起了粗糙的手臂,看着那坑坑洼洼的大手,嘴唇紧抿,沉默不语。 他想要报仇,想要将那独孤忍的丑陋面貌告诉世人,但他同样想见到孩子健康成长, 当然,这个过程中不能没有父亲。 “唉....” ... 翌日清晨,温暖和煦的阳光洒落大地,照在那些席地而睡的靖安军卒身上。 柔和的阳光,让他们的身体暖洋洋的, 虽然身体还有些酥软,但流逝的力气已经找回大半, 若是此刻上马而战,又能厮杀好久。 不少军卒懒洋洋地睁开眼睛,伸着懒腰,慢慢坐了起来, 当看到周围的同袍后,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活着真好。 只是想到那些战死的同袍,他们脸上的笑意马上收敛,心情随之变得沉重。 在这乱世之中,就算是百姓也不能苟活。 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军卒,今日他死,明日我死,只要战事发生,不管大小都是会死的。 但这些军卒并没有埋怨,他们是幸运的,处在靖安军中。 生前有饷银,吃喝不愁,就算死后也有抚恤,足够家人过活。 不知不觉间,不少军卒嘴角又露出笑意,拍了拍一旁破旧的甲胄,心中无声自语: “想不到老子这条烂命还挺值钱。” 他们的视线随之挪动,看向最中央那简易搭建的军帐,四处漏风, 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人正坐在桌前,沉默不语。 军总在眼中闪过一丝狂热,每一次经历厮杀,他们心中对侯爷的敬畏就会多几分。 这是能带他们打胜仗的将军,也是他们为之依仗的父母官。 有不少人在心中暗暗决定,若是遇到危险,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护他周全。 自古以来,士为知己者死。 军帐内,林青坐在长桌前,静静看着安静摆放的大乾地图。 如今虽然已经摆脱了乌孙部的追击,进入到大乾境内。 但在这里,也并不能确保安全。 可能会有身披精锐甲胄的盗匪流寇袭杀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