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涧被无边的黑暗所笼罩,微弱的星光和月华洒下,隐约照亮了山涧的轮廓。 两侧的峭壁高耸入云,像是两道巨大的黑色屏障,将一切光明都阻挡在外。 还能看到些许峭壁上的树木和藤蔓,仿佛是一群无声的幽灵,徒增诡异。 西南的风在黑暗中呼啸,茂密的树林将一切声音吞噬, 只有风在树叶间悄悄地穿行,带来一阵阵低沉的沙沙声。 沈子材是京城人,而这些卫所军卒都是江南人, 哪里见过此等场景,不由得他们觉得心里发怵。 若是在白日他们自然无所畏惧,但如今周围被明月照亮,只有眼前的山涧一片漆黑,由不得他们不畏惧。 而且...此处山涧还吞噬了百余名斥侯。 深吸了一口气,沈子材看了看四周陡峭的崖壁,心中了然。 此处地形虽然看起来适合埋伏,但若真有人埋伏在象牙川之上,那倒是天赐良机,自寻死路。 象牙川不大,而且山不高,其上崎岖无比,多树木。 如此地形,乃兵家大忌。 一旦军卒向下冲锋,反而会遭到限制,就算是弓弩也无力发挥, 只因这山涧曲折,无法从峭壁之上直射。 所以沈子材断定,此处山涧之上没有埋伏! 吞噬斥候的人在山涧之中,是谁? 伴随着呼啸的冷风,高悬的明月,眼前的黑暗似是已经开始蔓延,无形的恐怖弥漫在众人心头。 但经历过厮杀肆虐的卫所军还没有那么不堪,见了血的军卒向来天不怕地不怕。 前军中已经有人开始请战,希望带着部下军卒冲杀进入,看一看里面是什么鬼神。 但被沈子材拒绝,并且又派出了百余名斥候杀入其中! 而且,他还命骑兵跟随步兵,一点点朝着山峰上摸索。 虽然此地不适合设伏,但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兵者,谨小而慎微。 时间一点点流逝.... 沈子材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两刻钟时间过去了,山峰上的军卒倒是时不时地发出响箭,证明其并未发现异常。 但进入山涧的军卒...则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这让沈子材心中的寒意浓郁到了极点! 军中斥候,所用甲胄长刀战马,都是最好的,比之寻常军卒至少要好上两成。 不要忘了,这可是大乾的甲胄与长刀,当世第一! 沈子材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能让这些装备精良的军卒悄无声息地消失。 至少,前方的山涧中不是西南小国的兵马,他有这个自信。 凭借甲胄坚硬以及长刀锋利,就算是跑也能跑出几人,不可能全军覆没。 “那里面是哪一部军卒?” 沈子材心中无声自语,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瞳孔骤然收缩!! 眸子开始剧烈摇晃,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骇与不可置信。 无边无际的恐惧淹没了他,让他就如那摇摇欲坠的小舟,随时都可能沉没。 在这大乾西南,能与卫所军兵峰相抗的,有且只有一家! 西南平西侯府,西军! 可他们不是北上了吗? 沈子材的思绪迅速转动,想到了他给西军去的信,想到了工部拖延的七日,想到了西南到北乡城那遥远的路程。 一个猜测在他心中浮现: “难道...是西军觉得前去北乡城来不及了?转而要施行报复?” 沈子材心思深沉,看过不少兵书,琅琊王氏中也有不少隐秘的书籍,上面记载了不少惊世骇俗的真相。 联想到这些,继而一个更可怕的猜想出现! “西军北上是假,灭三国也是假!” 一时间,沈子材如坠冰窟,手脚冰凉,马鞍上的冰冷已经清晰传到了身上。 “这场谋划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陷阱,为的便是消灭乾国内的异端,江南卫所...” “自古兵家有攘外先安内一说,朝廷如此行动,难道想要与草原王庭决一死战?” 沈子材心里这样想着,但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这一切都是我的揣测,如今朝廷国库空虚,外有强敌环伺,如何能对内大动兵戈, 如此一来,岂不是自断一臂? 是我想多了....如今敌军未现,不一定是西军,他们此刻应该在急速行军。” 就在这时,哒哒哒的马蹄声自远方传来,使得沈子材猛地抬起头! 周围的军卒也是如此。 他们看向前方被黑暗笼罩的山涧,马蹄声就是从那里传出,而且因为地形原因,格外清脆! 嗒..嗒...嗒...马蹄每一次落下,就像是踩在众人心头,让周围的气氛开始压抑! 时间一点点流逝,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前方,希望看到斥候军卒回来。 但.... 下一刻, 所有人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瞳孔骤然收缩,一股难言的恐惧开始蔓延。 黑暗深邃的山涧中,一匹高头大马率先冲破黑暗,露出了布满鲜血的头颅,以及千疮百孔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