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疼。 宋暖意识恢复时,还没睁眼,身体各种不适感就争先恐后涌出来。 刚睁眼,眼睛就又干又疼,干涩得她又立马闭上。 周围静悄悄的。 不多时,似乎有人进来,脚步声很轻,从她面前经过时,她闻到一股独特的清冷香调,她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 “你打算怎么处理程意?” 这是安思泽的声音,与平时吊儿郎当的语调不一样,他现在的嗓音听感很沉稳。 宋暖竖起耳朵。 手下意识抓着床单。 “你找到她了?”厉景尘淡声问。 “在去城东的路上被截下,周景过去接她。”安思泽手插着裤兜,看了眼宋暖,“程意的身份摆在那,这件事只能重拿轻放。” 厉景尘没有说话。 宋暖睫毛轻颤,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他的回答。 安思泽继续说:“程意确实过分,但老厉,你要想较真,周景不会同意的。” “所以宋暖是活该的?” “……” 两人似是无话可说,空气安静许久。 安思泽长长叹气,“算了,这事说起来也有我的问题,明知道程意……我还拿宋暖挡刀,早点解释清楚,或许没有今天的事。” 他想平摊责任。 厉景尘怎么会听不出来。 也是变相在为欧阳程意求情了。 打开窗户,厉景尘抽出一支烟,咬住,把玩着火机,迟迟没有点火。 末了,他把烟扔掉。 “我可以不计较。”除了那双天生凛冽的眉眼,几乎从他脸上看不出其他情绪,“只要宋暖不追究。” 他看了监控。 不止他,安思泽、欧阳周景都看了。 或许他们不知道,但厉景尘很清楚,以宋暖的战斗力,她完全有逃跑的机会,但她没有,而是选择留下。 自愿被欺负……她想干什么? 厉景尘不知道,又隐约能猜到一些。 这时,门开了。 安思泽扭头,看见欧阳周景的身影时,抻着脖子往他身后看了看,低声问:“程意呢?你没把人带过来?” 欧阳周景来回奔波不停,有几分憔色。 “她情绪不稳定,我怕她影响到别人。”他话锋一转,“宋暖还没醒?” 厉景尘淡淡嗯了一声。 他道:“等她醒过来,再谈怎么处理。” 听了一会儿,听不出什么解决办法,宋暖甚至捉摸不透厉景尘对待这件事的真正态度,决定权落回尚在‘昏迷’的她手上。 他是不是觉得,她不敢与欧阳家族硬碰硬,所以美名其曰交给她决定? 其实也是笃定她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罢了。 宋暖心中冷笑,缓缓睁开眼睛。 厉景尘背对着她,并没有发现,是欧阳周景最先看见。 “她醒了。” 几人同时看过来。 其中唯独厉景尘的目光是满满的担忧,晃得宋暖眼睛更痛了,“怎么样?还冷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 她习惯性地扯出笑弧,身子微微一动,厉景尘知道她要干什么,轻柔地扶着她坐起身。 安思泽倒是习惯这一幕了。 可欧阳周景第一次看见,眉心快皱成死结了。 虽然厉景尘靠近女人算惊悚百年一见的新闻,但他以为厉景尘对宋暖就是普通的喜欢。 毕竟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再喜欢的女人,总归没有实打实的权力利益重要。 但现在…… 他似乎判断失误了。 “没想到还挺热闹的。”宋暖漫不经心地开玩笑。 如果不是她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他们或许还能捧场地笑一笑。 哪怕最不着调的安思泽,都沉默着没有接她的茬。 不过这份安静没有维持多久。 欧阳周景道:“宋暖,事情经过我了解了,是我妹妹的问题,我先代她跟你道歉。我知道你很委屈……” “委屈吗?”宋暖打断他,扑闪的鹿眸凝着他,似笑非笑。 欧阳周景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我被她欺负,难道不是愤怒吗?为什么会是委屈?” 她的声音犹如这寒冬,冰凉清冽,寒意湛湛,“是因为她把我手脚绑住,又扒了我的衣服,以这样屈辱的方式羞辱我,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委屈,而不是生气?” 欧阳周景的脸色瞬间也有几分白色。 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说什么。 安思泽摸了摸鼻子,莫名觉得心虚。 宋暖淡淡将视线移到他身上,“安少,这件事跟你没有多大关系,我答应跟欧阳程意见面,也是因为想跟她解释我们的关系。” “其实你可以跟我说的。” “我确实想跟你说,不过手机被她砸坏了。”她莞尔一笑,“如果知道你们关系这么复杂,那天在宴会上我不会同意假装你女朋友。” 其实还是在怨他。 安思泽认了,毕竟他确实对不起宋暖。 他难堪地看向厉景尘,眼神求助。 厉景尘抿着唇,自从知道他的身份后,宋暖觉得,他哪里都不一样了,厉家继承人这个头衔就是滤镜,他变得更加冷傲,贵不可言。 “暖暖,你饿吗?” 他的转折突兀又生硬。 宋暖其实最不想面对他,所以她呛完欧阳周景,又阴阳安思泽,唯独就是忽视离她最近的厉景尘。 她假装没有听见。 男人不知道从哪拿出保温杯,执拗地继续说:“我煮了姜汤,你先喝点暖身子。” “你亲手煮的?” 厉景尘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问,但还是点了点头。 宋暖有点儿想笑,她也真的笑了。 她的笑声是内敛型,又被她刻意控制,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轻轻的,听着甚至觉得充满脆弱和无力感。 几人都被她这幅样子搞得心神不宁。 “暖暖,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厉景尘问。 “没有,拿过来吧。” 姜汤很辣,又有甜味,几口下肚,暖意从咽喉慢慢蔓延到全身,宋暖感觉手脚都没那么冰凉僵硬了。 她把水杯递回去,厉景尘自然而然结果,宋暖道:“谢谢。” 厉景尘手僵住。 不对,一点都不对,宋暖太客气了。 “你——” “我该叫你路子扬,还是厉景尘?”说这话时,她甚至没有去看他的眼睛。 空气静谧得可怕。 完了,安思泽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