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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泊像梦游般走出特蕾莎夫人的书房。
梅尔迎面跑来，后面追着凶神恶煞的菲莉西娅。
“大哥！”梅尔躲在哈泊身后，抓住他的衣服，探出头看菲莉西娅，“她是妹妹，对吧！”
“愚蠢的小人类！伟大的龙地位肯定在你上面！”菲莉西娅飘在半空俯视梅尔。
“我是要成为魔塔领主的人！我会比你更伟大！”
“那我将统治整个大陆，小蚂蚁！”
侍女们捂住嘴偷笑，哈泊看着吵吵闹闹的两位小朋友，脑中浮现特蕾莎夫人的脸。
很奇妙，他现在有种屏障突然消失的感觉，他是图林根家的一员，这份认知无比清晰。
梅尔，是他弟弟。
菲莉西娅，将正式成为他妹妹。
他以前没有弟弟妹妹，也没有父亲母亲。
因此，哈泊面临着前所未有的难题——家里的弟弟妹妹吵到面前，该采取何种应对措施？
什么都不做，让他们自己吵出结果。
看了看正在对拳头哈气的菲莉西娅，哈泊放弃这个想法。
“梅尔，小白龙还有一段孵化时间，加上那个年份，她可能比你大一些。”
甚至可能比他还大，哈泊漫不经心地想着。
这个时候应该认怂，当弟弟没什么不好，想必伟大的龙会保护弱小。
他转身摸了摸梅尔的头。
半龙，育成的魔王至少是这个级别的实力。
或许是脱离魔塔的原因，梅尔的成长轨迹和正常人别无二致。
没出现过异化的状况，维持着一个不快也不慢的成长速度，现在的实力还没到高级魔法师。
不过也快了。
会出现问题吗？
哈泊问过特蕾莎夫人，她只是忧愁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梅尔能像这样健康长大，我就满足了，其实我并不希望他去魔塔进修，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哈泊也有同感。
顺便清理一下魔塔好了，在梅尔进修前。
“大哥，年龄都是从出生开始算的。”
梅尔很沮丧，他想有个比他小的妹妹，这样就可以成为保护者，而不是被保护者。
保护别人是成为一位成熟大人至关重要的一步，他希望能跟上哈泊。
“骄傲的龙从不看年龄，谁拳头硬，谁在上面。”菲莉西娅哼了一声，昂起头。
“你看……”哈泊有些没辙，偏袒谁都不行，和事佬也难当。
“我知道了。”看着为难的大哥，梅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头也不回地往东边跑去，跑到尽头，他大喊道，“菲莉西娅！你给我等着！”
哈泊闻到了一丝硝烟的味道。
东边，图林根家的魔法研究塔楼在那边，该不会梅尔现在还跑去钻研魔法吧？
“愚蠢的小人类！我才不等你！”菲莉西娅凌空一踏，也向东边疾驰而去。
“？”
不是，这架他是一点没拉住啊。
哈泊收回什么都没抓到的手，默默无言地返回自己房间，算了，当没看见，伯爵府又不是付不起修缮费。
推开房门，清幽微甜的助眠香薰扑鼻而来，暖黄的灯光代表尼奥的提醒——请尽早入睡。
抬头看了眼钟表，哈泊这才发现时间已到十点。
他在特蕾莎夫人的书房里待了快三小时。
放下《莱科赫尔》，哈泊召唤出小青蝶，一把抓住它。
“嗷！哈泊！你不能如此粗鲁地对待一只柔弱的小蝴蝶！”
小青蝶用触角拍打哈泊的手背，奋力钻出魔爪，很遗憾，以失败告终。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特蕾莎夫人认为是原本的哈泊主导了交换，但关键在于，他是真的武力值为0，根本没有力量搞这出。
就算原哈泊是知情者，这些神圣遗物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烦人的贤者心和可恶的冥神书都是谜语人，他只好逼问小青蝶了。
“把能说的都说出来。”
“我，我可不是好欺负的！你竟然欺负我，那我就不干啦！”
小青蝶支棱的触角变得软趴趴，翅膀不抖了，话也不说了。
装死。
哈泊晃了晃装死的小青蝶，就这样僵持着，这群谜语人不说，他也确实没办法。
郁闷，着实郁闷。
“你为什么要知道过程？”冥神书冒出头，“现在这样不也挺好？”
“对我是挺好的。”哈泊闷闷地说道。
现在所有的成果，都建立在他人痛苦的过去之上。
拉克丝夫人离开了她才两岁的孩子，死了。
尼奥和迪安失去身份，失去家园，成为侍从。
文森特在外流浪数年，失去所有亲人。
特蕾莎夫人丢掉过去，放下理想，用生命做赌注。
相比起来，他做的只是靠他们的经历获得便利，实质上，没有付出任何东西，可以称得上坐享其成。
这和他得到的根本不相配。
原来的哈泊又能得到什么？在残暴的罪恶都市，在那种地方能得到什么？
或者说密教消失后，他们会换回来？
这样对他又太过残酷。
“为什么是我？”
哈泊低着头，问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疑惑。
如果以罪力等级0为标准，在罪恶都市里，这种人很多，也有不少能力比他更高的人。
“你会走到现在，本身就是答案了。”贤者心自己跳了出来，悬浮在半空，“还记得我问你的问题吗？”
“你本人会到光明神殿来就已经合格一半，那个问题的答案是另一半。”
哈泊会来到王城，说明他没有逃避危险，也没有把梅尔推出去送死。
在没人能听到的情况下，他还声称自己是哈泊，说明他有相当的觉悟以这个身份活下去。
至此，身份互换契约正式缔结。
换其他人也许能走到这个“节点”，但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不是谁都能放弃“自己”成为“别人”。
“你不要难过啦！”
贤者心在哈泊眼前跳来跳去，不像是在安慰哈泊，倒像是第一次看见他垂头丧气而感到稀奇。
“振作起来！哈泊！这里就是你家！你当然会留在这里！”
“是吗？”
哈泊另一只手掐住乱蹦的贤者心，眼神幽深地俯视着它，看不出一点难过的样子。
“这里就是我家？听起来很有意思。”
恶魔之石出现的时候，哈泊就猜到有人能往返罪恶都市和这片大陆，也就是说两个世界可能是相通的。
在这种情况，贤者心突然冒出这句话，显然不是这里已经是他家的意思。
这里曾经是他家。
是图林根家？还是这个世界？
“……救命。”
感受到哈泊压迫感十足的视线，贤者心汗如雨下，圆滚滚的顶部扭向小青蝶。
小青蝶依然在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