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渴望得到某样东西,你得让它自由。如果它回到你身边,它就是属于你的。 * 寂静的房间里悄无声息,只有书页从青年指尖划过的白噪音。 而对于擅长通读人心的威廉来说,对面之人心碎的声音简直震耳欲聋。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点好笑,于他而言从父辈那里获得认可而感到高兴都是多久之前的陈年往事。在他看来,一个人成长的标志正是学会从自身获得力量从而悦纳自己、而非一味地去迎合别人的需求。 但他看着对面的年轻人——即使在普遍经过基因修复的联邦人看来他也实在是个不折不扣的孩子。刚刚长开的身量在这个冬季还略显单薄,那头漂亮的金发乱七八糟地堆在头顶,显得这个委屈地要死的孩子极为可怜。 他放下笔,想要安慰他。 ——“世间万物人们大多都求而不得,你又何必执着于一人呢?” 但他忽然觉得自己说不出口。 他也有求,而不得。 * 这只是一个小失误。 极小极小的失误,只是因为她的刻意放任而让托奈莉身处险境罢了,最后她不是依然安然无恙吗?——又哪里有问题? 如果是别人如此振振有词地指责她,西尔维亚当然可以对此嗤之以鼻然后再对他的指责从起始喷到终结,最后再花不到半天的时间拿出一个比他的更强更优秀更节省时间的计划。 但这次确确实实地关系到了托奈莉的安危。 即使她有意无意地无视了这份差异,但魔法文明与科技文明出身的人类在身体构造上存在的差异却是客观存在的。 不提那些“具有三个胃”、“五个肾”之类的奇怪星网流言,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所有遵从牛顿三大定律的星球都不知道他们口中所谓的“精神力”究竟是怎样的东西。 ——它要如何证明,现代科技比如脑部CT或是核磁能够显示它的存在吗? 但它却货真价实地隐藏于托奈莉的皮肤之下。 比血液更加深刻、比神经更加隐蔽,它是她最私密的东西,如果有朝一日“灵魂”被证实,那么我们就可以如此形容——它附着于一个人最本质的根茎之上,是灵魂的具现。 曾经的西维依靠着游戏的系统隐隐约约地在那个世界观中触摸到了这一东西,并加以理解运用;但她却并不能解构这一东西,就如同现在大多数学生学习概念公式一样,他们只是在“使用”而非能“理解”。 她有点生气地敲着飞船的键盘,焦躁不安的心理第一次如此剧烈地扰乱着她的心绪,甚至直到贾维斯看不过眼提醒她实在她才察觉到自己的牙齿差点咬破了她的手指。 “西维?” 对此感到奇怪的托奈莉规规矩矩地系着自己的安全带坐在西维旁边,在经历过一次生死抉择之后被狠狠吓到了的托奈莉终于学会了听西维的话不要向下看。 她不知道马上将要回到家的她们有什么事能够让西维如此焦虑,甚至像个吃不到糖果的孩子一样沉溺在自己的思想中、不知不觉地啃着自己的指头。 被叫醒过来的西维扭头看向托奈莉,棕发棕眼的孩子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仍然对着西维几乎反射性地露出一个可爱的微笑。 西维愣了一下。 而西维并不是在看她。她在思考究竟要如何避免以后的精神力反噬,以及如何应对之前出现的状况。 ——她必须那确确实实在她的意料之外。 即使现在托奈莉看上去被她的借口哄过去了,神态也十分正常,该吃吃该喝喝下雨也知道往家里跑。 可是,那之后呢?精神力反噬究竟是什么原理?什么形式?有什么后遗症?该如何去补救? 西维对此完全两眼一抹黑。 她一点都不愿意去想在另一个维度的自己——那个早已死去的那个西尔维亚究竟是怎样能够在确切的维度里联通两个几乎南辕北辙的世界原理并能够达到登峰造极的程度? ……莫非她真的更加聪明? 这一想法刚从脑海深处浮现而出她就直接挥挥手将它PASS。 这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她猛地站起来,“托奈莉,再给我几根你的头发——” 她就不信世界上居然还有她做不到的事情! “诶???”被这句话吓得连忙捂住自己隐隐斑秃的头顶的托奈莉一脸懵逼。 * 如果可以做到的话,几乎是被威胁着背井离乡的机械人贾维斯二世非常愿意将每一个世界的西尔维亚都从高高在上的飞船里拽出来,然后连绑带骗地摁住她们的头让她们不能再逃避地用她们自己的双眼好好地看着这世界。 但可惜的是,从来拥有这样良心的人并不能拥有做到这样事情的能力。 曾经永远笼罩着黄金余晖般的硅基帝国在维多利亚的旗帜之下发出鞭挞宇宙的怒吼,它们政治清明、经济发达,流淌的财富从四通八达的航线处至此停留,当时的硅基人曾经以为他们将会拥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