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灯猛地抬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双好看的眼睛受惊似地颤了颤,沉默半晌,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怎么会这么问?”她面色苍白的问出声。 对面的祝长生眨了眨眼睛,努力克制眼眶不断沁出的热泪,嗓子又涩又干,让他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虞灯连连摇头:“长生,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打你的,你打回来好不好?” 这话还没落,她就紧紧抓着祝长生的手往她的脸上招呼。 “我承认一开始我以为当时救我的是你才主动接近,可这十多年的情谊无从作假,从前我糊涂,让你伤心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 祝长生回握她的手,咽了咽口水才诚心诚意地盯着她道:“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嗯。”虞灯毫不犹豫地点头,她空着的手没忘记帮祝长生擦干脸上的眼泪。 后者被寒风吹得略显苍白的脸上破开笑,缓缓摇头:“师姐,师尊同我说的一句话,我现下还记得。” “他说,这世上没有人是完美无缺的,要在一块儿相处的话,都需要相互接纳。” “既然师姐也承认我们是朋友,那我也不会把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作为朋友,就不应该因为对方的一个错误,判人死罪。” 他不常说这般富有哲理的话,所以说的并不算熟练,祝长生每说一句就略作停顿,绞尽脑汁去想师尊当时是怎么同他说的。 虞灯被他这一番话堵得热泪盈眶,手中死死地抓着祝长生的手掌。 宗门内常有人嘲笑祝长生不聪明,她却觉得这人分明是一颗赤子之心,他像是一面镜子,倒显出她的卑劣不堪,从前的犹豫不定全成了笑话。 “师姐,你眼泪好多啊,你还老说我。”祝长生若有所思地歪头盯着她,幽幽地出声。 虞灯抬起头,用手抹了把泪水,破涕为笑:“好啊,祝长生,你竟然敢取笑我。” 祝长生从这笑容中读出些不怀好意,转过身撒腿就跑,虞灯果不其然在后面追他。 “好啊,你还敢跑。” “师姐,我错啦,你没哭,是我哭了。” 祝长生边跑边认输,虽说是求饶,但他翘起的唇角就没落下过,分不清求饶还是刻意调侃。 “你还提!”虞灯一声尖叫响彻整座山头,她这么骄傲的一个人,让人知道就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哭鼻子,她还要不要做人! 祝长生绕过曲折的小径,撒丫子往前跑,生怕被身后气势汹汹的虞灯追上。 少女火红的裙角跑动间微微扬起,艳丽得似乎能击退世间所有的寒意! 见虞灯追不上自己,祝长生心情大好,露出自师尊和师兄离开后最真心实意的笑容。 一滴冰凉准确地飘落在他的额心,他的脚步慢了下来,一开始他还以为是下雨,抬头伸出手去接,却看见一片小到近乎注意不到的雪花悠悠扬扬地落在他的手心。 祝长生杏眼一亮,颇为惊喜的大喊:“下雪了。” 紫竹峰每年都会下雪,但今年好像下得更早一点。 虽然每年都能看见雪,可祝长生就是对银装素裹的紫竹峰有种别样的期待。 背后的虞灯还没反应过来,得意地拽住他的手腕:“哈哈,我抓到你了。” 祝长生转过身,愣愣地将手心的东西捧到她的面前,兴奋地冲着她道:“下雪啦,师姐你看。” 手心的温度太高,雪花又太微弱,还没等虞灯看清楚,就悄无声息地化作一摊冰凉的水渍,静静地躺在她手心。 祝长生有些焦急,怕虞灯不相信,兀自强调道:“真的下雪了,我方才亲眼看见的!” 虞灯没有马上接过话茬,也跟着抬眼望向灰蒙蒙的天,细小、洁白的雪花轻轻漂浮在空中,很快,一片雪花就轻轻落在祝长生的眼角,她点点头:“是啊,下雪了。” 是啊,下雪了,只可惜故人未归。 谢凌衣一言不发的伸出手,良久雪花才停了不少在他的手心,宛如脆弱又含苞待放的花蕊,就连美丽都仿佛昙花一现。 美中不足就是转瞬即逝,才不过片刻,就统统化成冰凉的水痕。 “师兄,你回来啦!” 惊喜的喊声唤醒了谢凌衣的神思,他抬眸望去,只看见拼命朝他跑过来的祝长生。 眼睛亮亮的,跑步姿势因为急不可待也变了形,看起来有点像他在山下见过的一只雪白的幼犬。 两月不见,他同之前好像差不多。 祝长生神情急切地朝他跑来,谢凌衣看他这般急切,犹豫要不要躲一下,脑中还没商量个章程,就见前者不知道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摇摇晃晃地朝他摔来。 谢凌衣无奈,一样的……不聪明。 预料之中的疼痛好像并没多疼……可还不如让他直接摔了。 祝长生从谢凌衣的脚面爬起来,嘴里嘟囔:“师兄,你也太不会疼人了吧!你日后哪位女修跟了你就等着受罪吧!” “这么近的距离,你都不接我下!”他愤愤不平的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