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等三人名声,都传到山东那去了?” 鲁达一句话,众人捧腹,顿时化解了尴尬。 “杀衙门都头,杀经城门郎,再杀押监,如此轰轰烈烈事迹,莫说山东,早已传遍各路。花某虽说身为知寨,但也看不惯那些宵小奸贼,更看不惯那些身居高位、挟私弄权、骄横跋扈的人。三位所为,正是花某想做却还未做之事。”花荣有了酒意。 话说到这个份上,王进也信服了。 他拱手道:“花知寨不仅英武异常,且通情理,在下唐突了,见谅!” 说完,他自饮一碗谢罪。 话既然说开,众人更加亲近。 推杯换盏之间,好不热闹。 酒至三巡,郑屠拉着花荣的手问道:“兄弟,我等心中着实好奇,你千里奔袭,找那王英作甚?” 众人停止喧哗,这也是他们最关心之事。 毕竟杀了王英,事情不大不小。 放下酒杯,花荣终于低声出言:“实不相瞒,半年前,王英这贼子在青州调戏了知寨夫人,一路西逃。知寨得知后大怒,我奉着他的命令,带着人马千里追杀,不论死活。” 听到这话,众人一怔。 随后大笑。 郑屠却是心中暗自寻思:原着中,王英在清风山的确掳走了清风寨知寨之妻,却没想到,早在半年前,就已经有了苗头。 花荣不明所以:“诸位,为何发笑?” “我道是官府前来寻人,原来是个误会!”赵员外笑容最甚。 “误会?” “正是误会。” 于是乎,郑屠附耳,悄然跟花荣说了王英被杀一事。 “啪” “这直娘贼,色心不死,杀得好!”花荣听得心中激荡,不禁脱口而出。 好在这一桌只有他们五人,邻桌吵闹,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花知寨,小声一些。”纵然如此,赵员外还是小心谨慎。 脸带歉意,花荣拱手道:“因顾及知寨名声,未以真情相告,差点与员外及诸位哥哥闹了不愉快,花某之罪,花某之罪。” “当罚三碗!”鲁达大声喝道。 “应当的。” 花荣也不推辞,转眼三碗酒下肚。 一方顾及知寨名声,一方杀了人,双方均难以实情相告,这才有了此番误会。 郑屠不知,这次误会,却为他以后的道路,免去了不知多少凶险。 众人彻夜痛饮,直至天明。 花荣更是与郑屠三人,抵足同眠,促膝长谈。 睡至晌午,四人免不了较量棍棒拳法。 花荣弃了枪箭,与鲁达切磋,不到二十回合,竟被轻易打败。 “提辖神力,花某自愧不如。”花荣接过汗巾,擦着额头汗水。 心中对鲁达有了新的认识。 “诶,你擅长枪箭,我擅长拳法,你这是以己之短,攻我之长,输了也在情理之中。”鲁达笑着回道。 “三位哥哥,一人速度快如鬼魅,一人枪法神出鬼没,一人天生神力,花某代州一行,能结识三位豪杰义士,实乃花某之幸!” 见状,郑屠站出,拉着花荣的手。 “贤弟,你我四人一见如故,我有一言,不知是否唐突了些?” “哥哥请说,莫要见外。”花荣一拱手。 “咱们四人,就在这赵家庄,结为兄弟,如何?”郑屠终于将心中想法说出。 闻言,花荣先是一愣。 而后弯腰施礼道:“哥哥所言,正是小弟心中所愿。” 听到两人言语,鲁达与王进也是心中一喜。 他们见花荣虽身为副知寨,却不惧律法威严、高官权贵,折节下交。 心中早已认可了这个人。 见花荣没有任何迟疑,郑屠也颇为意外。 毕竟他还有一个义兄在前。 但郑屠没说破,脸上欣喜万分道:“既蒙知寨不弃,我这便让赵员外准备。” 听到四人要结义,赵员外自然高兴。 当即命人准备香烛纸钱,猪羊祭品。 喝过血酒,拜过神像,鞭炮齐鸣,四人一同念了誓词。 按年龄,郑屠最大,王进次之,鲁达第三,花荣最末。 “哥哥!” 拜罢,三人齐声朝郑屠行礼。 这一声“哥哥”,使得郑屠心中激荡。 他挽着三人的手,没来由眼中一热。 “三位贤弟,当今乱世,是非颠倒,黑白不分,你我四人既已结义,往后定当祸福相共,不离不弃。” “祸福相共,不离不弃!”三人坚定宣誓。 “有违此誓,人神共诛之!” 四双手紧紧相握。 当然,酒是肯定少不了的。 席间,郑屠再无顾忌,笑着出言道:“贤弟,我本以为你身为知寨,会拿了我等请赏,未料到你竟肯与我等结义。” “哥哥说笑了,在朝之人,并非都是高俅那厮,只顾一己之私,单论山东,上到将军,下到捉笔小吏,像我这样的人着实不少。”花荣回道。 四人既已结为兄弟,花荣提到高俅,自然再无顾忌。 王进最恨高俅,听他如此评论,不禁连连点头。 “朝中正因为还有你们这样的人,风雨飘摇的大宋朝廷,才能支撑不倒。”郑屠似乎酒意上涌,发出一阵感慨。 话一出,王进赶紧四下张望。 “哥哥慎言!” “怕个鸟!”鲁达大喝:“谁都知道如今奸臣当道,官家无能。掌权的都是一帮懦弱文人,毫无骨气可言,这甚鸟朝廷,洒家恨不得一拳掀翻。” 说完,他拿起碗牛饮,心中憋闷。 虽说以往身为提辖,也受经略相公看重,但以鲁达本事,绝不应当只是个提辖。 “虽说如此,但我等区区贩夫走卒,徒叹奈何。”郑屠叹了口气。 花荣似乎也感同身受。 就他的清风寨而言,正知寨永远都是文知寨,像他这样的武知寨,只能屈居人下。 一时间,众人心中憋闷,不再说话,只顾饮酒。 半晌过后,花荣打破沉默。 他转移话题道:“对了,三位哥哥,小弟有一事相告。” “贤弟但说。” “我在山东,还有一个义兄,便是那郓城押司宋江,人称及时雨宋公明的便是。” “什么?那呼保义宋江,也是你义兄?” 王进与鲁达对视一眼,皆有些意外。 “哥哥也知道宋江之名?”花荣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