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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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府下辖太医令,其下又分为药丞与方丞,医、药分工,各有专攻。其中方丞卓邱医术精湛,举国上下,能出其右者寥寥无几。

待萧令璋回丞相府后,卓方丞早已在前堂恭候已久。

见丞相和公主一同回来,卓邱抬手恭恭敬敬施礼道:“见过君侯、长公主殿下。”

萧令璋蹙眉,“这位是......”

裴?解释道:“这位是卓方丞,公主的病拖了这么久还不见好转,该换个医术更高明的医官好好瞧瞧了。

今日萧令璋从宫中回来的早,裴便提早命严去唤了卓邱来。

从前南荛身份不便,才一直由相府的医官负责诊治,现在既是当朝长公主,自然该由更厉害的医官诊治。

萧令璋看着眼前的陌生医官,看他衣着,想必也是朝中有秩次的官员,便颔首道:“如此,便劳烦卓方丞了。“

卓邱忙道:“臣为殿下治病是应该的,哪里敢称作是劳烦。”

萧令璋径直走到一侧坐下,谢明仪上前帮公主把广袖卷起,露出一截纤细皓腕,又在上面放了丝帕,卓邱方才小心翼翼上前把脉,诊治过后,又观察了一番公主不施粉黛的面容气色如何,最终道:“臣还要看看公主受伤的地方。”

萧令璋抬手示意,谢明仪便上前卸下她的发簪,拨开青丝,卓邱仔细看过之后,沉思道:“殿下从前生过重病,体质较之常人都要弱些,臣若是没猜错,想必这些年来每日都在喝药,几乎没有中断过罢?”

听到卓邱这么说,一侧伫立的裴?不禁蹙眉,目光落在萧令璋的身上。

萧令璋神色如常,“正是。”

“那就是了。”卓邱抚须道:“殿下常年喝药,体质也早已发生了改变,按照寻常医官的治法,想来效果不如人意,臣再为殿下开别的方子,殿下今后便只听臣的,只喝这一种方子便好,只是今后殿下一定悉心调养,不可再轻易受寒,否则便会功

亏一篑。”

萧令璋身上正披着装强行给她套上的鹤氅,怀里又揣着皇祖母给的暖炉,早已被裹得暖和得不能再暖和,方才走司马门时甚至出了一层薄汗,哪怕她想受寒,如今也没有机会。

她若有所思,“那本宫的头疾呢?“

卓邱道:“公主头部有淤血肿块,且早年头疾未愈,这才导致症状严重,应避免情绪激动或是吹风,否则容易受到刺激继而剧痛难忍。除此之外,还应用药物外敷,久而久之便会慢慢化瘀消肿。”

萧令璋不禁联想到她出城的那日,想必就是因为听到了杨肇的话,受了刺激,情绪激动下,才导致她一瞬间脑袋剧痛,甚至想起了一部分记忆。

若是受到刺激的话可以恢复记忆,难道不应该多刺激刺激吗?

萧令璋思索着,开口问道:“本宫五年前坠崖后,记忆便缺失了......一部分,可有法子寻回来?”

她想找回记忆。

什么都不记得,还是太过于被动,她不怕回忆起什么让她难过的事,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卓邱听到她这么问,不禁用余光瞄了瞄一侧的裴丞相,迟疑道:“此事......恐有些难办,敢问殿下这五年来,可有想起什么忘记的事?”

碍于裴?在一边,萧令璋面不改色道:“没有。”

卓邱:“那便是了,若是暂时性失忆,这五年来殿下早该陆陆续续回想起一些,可殿下至今什么都没有想起,臣想,恢复记忆并非不可能,只是难度有些大.......臣曾从古籍上看到过一些方子,待臣回去研究研究,再行回报给殿下。”

萧令璋听他这么说,显然有些失落,垂睫抿着唇沉默半晌,才道:“好。”

随后她便起身去歇息了。

等公主走远,卓邱才转头面向表,作揖道:“启禀丞相,公主的失忆之症的确能治,只是不知丞相是如何想的?”

在来丞相府的路上,严长史便提醒过卓邱,华阳长公主记忆缺失,让卓邱瞧瞧具体是什么状况,但和长公主说话时切记谨慎,不可说太多。

卓邱深知,长公主殿下虽尊贵,但丞相更不能得罪。

所以他方才推脱说回去查阅古籍,实则这查阅的结果,是能治还是不能治,便还要看丞相的意思。

裴?看着廊外风吹枯枝的景象,面色沉晦,不知在想什么。

治与不治,他久久未开口。

从心而论,他更奢望她能想起他们的曾经,她心里便不再只有段浔了,不会再像现在这样与他冷淡疏离,处处都躲他。

但这样也意味着,她会想起那些不愉快的种种。

她一直是个爱憎分明的性子。

到底是爱更浓,还是恨更浓,要赌么?

他闭目道:“伯玉,你以为呢?”

严詹谨慎道:“下官以为......公主现在柔婉无害、与世无争,便已是极好。若骤然让公主恢复记忆,恐生事端。况且,丞相和公主虽关系疏远,但也只是刚开始罢了,若日后时间长了,公主明白您待她的好,对您的态度定会慢慢好转起来。”

虽说,这样的做法不够君子。

但往事已矣,为何不重新往前看,还要再次唤起那些怨怼?

公主现在每日除了在宫里走动,便是在府中养病歇息。

她安安静静的,不哭不闹。

像是已经在学着适应裴身边的生活。

不必担心她会折腾出什么,或是突然消失不见。

这样不好吗?

裴?深知,这样便足够稳妥,足够好。

这也是这几日以来,为何他明知她抗拒疏远自己,却并不强行突破这层隔膜。

她若想摆脸色,便由得她摆,大发脾气也无妨,他有无数耐心可以慢慢等她,等她逐渐适应、接受这一切,不逼迫得那样紧。

只是。

他的内心深处,到底还是放不下昔日那个冲他笑着,眼底盈满欢喜的公主。

他们之间的种种,为何只能他记得?

裴?负在身后的手指不自觉握紧,只觉心脏被忽涨的潮水淹没。

他沉默良久,才道:“那便先不治。”

卓邱意会,“下官遵命。”

另一边,谢明仪扶着萧令璋回房歇息,绿盈见公主回来了,忙去端茶倒水、往博山炉里添加安神香,萧令璋在床榻边坐下,突然说:“方才那个卓方丞不对劲。”

谢明仪怔了怔,没想到公主这么敏锐。

那个卓方丞到底是裴凌安排的人,就算公主不说,她本来也想提醒公主不要全信。

谢明仪问道:“殿下可有应对之法?”

萧令璋不语,裴不至于给她下毒什么的,她只是觉得,对方应该没全说实话。

萧令璋低声道:“明仪,你若有机会,暗地里帮我找几个民间的医者,但不可被裴知道,我想尽快恢复记忆。”

虽然希望渺茫。

从前段浔带着她四处寻医问药,所有人都对她的失忆之症束手无策。

萧令璋觉得,既然自己上次能意外想起一部分记忆,那就一定还有机会能想起更多。

谢明仪点头,“奴婢会去悄悄打听,公主放心。”

“除此之外。”

萧令璋揉着太阳穴,微微闭目,“你再帮我去调查两个人。”

“杨肇和孙昶。”

圣旨已下,萧令璋,不日博阳侯就会出征。

对于这个博阳侯,萧令章虽有猜测,但她暂时无从查起。

最关键的是萧?的婚事。

至于杨肇,此人自冬至宫宴后便被释放了出来,被革职打了七十大板,据说完全不下来床。

萧令璋这几日从那些妃嫔或是刘常待那儿旁敲侧击,了解杨家在朝中的影响力。

先帝时期,杨晋为司空,录尚书事,手握重权。新帝登基后,按照惯例,太傅人选从昔日三公中提拔,于是将杨晋升为太傅,看似位居三公之上,实则太傅为虚职,杨晋手中权力一再削弱,加之新帝恢复旧制,将司徒重新改为丞相,以表担

任,统率百官,导致杨晋不再是裴凌的对手。

虽然新帝登基后,杨家将杨滢送入宫中做贵人,以致于多了一重保障,但皇帝对杨贵人宠归宠,此前却重用皇后外戚段家,反而在段家出事后,杨滢才在后宫中逐渐嚣张跋扈起来。

这其中,似乎缺了些什么。

不知是不是漏了什么关键讯息。

萧令璋一度想问裴,她知道裴和杨晋不和,杨家的事,他应该不会隐瞒她。

但她思来想去,还是没问。

她暂时不想让裴知道,她在关心这些事。

萧令璋更衣后靠坐在床头,兀自垂眸沉思,不一会儿就听到有人推开门。

是裴?。

卓方丞开的方子火速煎好了,裴端着药碗一进来,便看见她独自坐在床上,手上什么也没拿,好似在发怔走神。

听到声响,她转头朝他看过来,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不知是否因为头发全散开了,她素白的脸在昏暗的室内,越发看起来脆弱单薄。

不知怎的,裴?忽然想起严那句“公主现在柔婉无害、与世无争,便已是极好。”

她是南荛时,位卑却拼命争取自由,如今成了公主,却好像被困在了这里。

他心底忽然泛起淡淡怜惜。

裴?边走边道:“臣来给公主送药。”

他径直坐在她身边,她下意识往里头缩,想和他隔得远些,裴却忽然握住她放在被子外的手。

男人端着陶碗,掌心的温度早已被熨烫得暖和,正要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她却快速抽出了手,冷淡道:“送药的事便不劳丞相大驾了。”

“夫妻之间说什么劳烦。”裴凌看着空落落的手掌,也只是笑笑,丝毫不恼,还用汤匙舀了一勺药汁,放在唇边吹了吹。

他唇角噙笑,目光温柔,“臣喂殿下喝药。”

萧令璋不动。

谢明仪站在边上,看着装凌这幅关怀细致、耐心轻哄的模样,便觉虚伪,正担心殿下面对此情此景会心软,便听到公主嗓音干脆,很是直白地说:“这只是表面上的,本宫并不把丞相当夫君。”

不把他当夫君?还当段浔是么?

段浔都已经死了。

想起其他男人,裴?眸光微寒,攥着汤匙的指骨缩紧,声音依然平静似水,“臣可以等公主。”

等她?

不,等不到。

萧令璋倦于多言,又捱了许久,才终于肯屈尊降贵地张口,喝下第一口药。

午后的日光温暖如煦,似金光穿透窗?,铺洒室内,屋内沉香四溢,帷帐随风而散,将这对夫妇的身影遮挡得若隐若现。

谢明仪在心里暗骂:假惺惺。

她越看越碍眼,无声退了出去。

杨肇那厢,的的确确地卧床在家。

成安大长公主萧容宛素来心疼儿子,每日都来探望,但连着好几日了,杨容宛看他这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想起自己的三儿一女中,分明年纪都与裴相仿,竟在装手中吃大亏,也恨恼异常,不禁数落道:“你先前总说有个女子,若看清那

是萧令璋,后面岂会还发生这样的事?如今还连累你妹妹也被太皇太后禁足。”

杨肇趴在床上,面色苍白,低声道:“阿母,孩儿是真的不知道那是萧令璋,先莫说她一直蒙着面,孩儿没有看过她的脸,便就算看清了,谁能相信一个死人还突然能活过来?”

他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在做梦。

萧令璋居然活了?她怎么就突然活了?

“你阿父先前说的没错。

萧容宛闭了闭目,叹道:“从上次吃亏开始,你便不该再去招惹裴,此事本就不该管,你上回抓人不成,反将把柄落在裴手上,那时便已经打草惊蛇,就该及时罢手,否则,也不会白给他们做局害你的机会。”

杨肇满头冷汗,喘息道:“孩儿也只是咽不下口气,难道阿母便咽的下这口气么?”

萧容宛自然也咽不下。

但又能如何?这些年,别说是她,就连陛下也想尽了法子对付裴?。

现在又加上萧令璋。

杨肇咬牙说:“此番.......我不完全是败在裴手里,都是那个萧令璋......”

萧容宛听出他语气里还有不甘,拂袖起身道:“你就莫要再想了,更不许去招惹萧令璋。也别怪阿母说话难听,萧令璋还未恢复身份时,便能杀你下人,让你吃亏,你知不知道,有些人,位卑时能令你吃亏,位高时便能要你的命!”

萧令璋那丫头,虽按辈分应唤萧容宛一声姑姑,但自幼萧容宛便看出她不是个善茬。

还记得许多年前,那时这丫头年纪还小,就十分会惹事。

那时,杨肇便喜欢羞辱裴凌,萧容宛不是不知道,但她打从心眼里轻视装,便由得儿子肆无忌惮,直到有一次,杨肇鼻青脸肿地跑到她跟前,说自己被打了。

他被萧令璋打了。

萧容宛大惊,简直难以置信,这个疯丫头,就算是皇后嫡出的又如何?她居然敢在宫里打她表兄?还是为了裴这么放肆?

萧容宛当即拉着杨肇去太后跟前说理去,让所有人看看萧令璋干了什么!

谁知刚到,便看到皇帝身边的中常侍来了。

原来是萧令璋恶人先告状,先一步跑到先帝跟前哭闹,说杨肇骂她是没阿母的孩子。

杨肇脸涨得通红,焦急辩解道:“我哪里是在骂她!我骂的分明是裴、裴……………”

萧容宛立刻一记眼刀过去,让儿子噤声。

那时,皇后薨逝没多久,萧令璋这样噙着眼泪一告状,既惹得天子心疼,又吓得本想借题发挥的萧容宛不得不出来打圆场,只道是小孩子胡闹,说回去好生管教杨肇,还逼着杨肇给萧令璋赔礼道歉。

杨肇就这样白挨了顿打,还得反过来给她道歉。

萧容宛思及此,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这个萧令璋,小小年纪便一肚子坏水,还莫说她长大后更能惹事,只希望她现在回来后,别闹出什么幺蛾子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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