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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什么。”萧瑾承掀起眼眸,对上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眸中带着疑惑,带着探寻,“如果非要说做了什么,不过是袖手旁观而已。”
傅羡好闻言,精致的眉眼蹙起了几分,强压着心中的不解和怒意,道:“那是一条人命!”
“我知道是条人命。”萧瑾承伸手拾过她面前的茶盏,倒掉已经凉了的茶水,重新给她倒了盏递过去。
傅羡好没接。
见她的神色愈发得严肃,端起狐疑不决的模样,萧瑾承失笑,将茶盏塞入她的手中,“是他自己不想要的。”
傅羡好愣了下,无意识地捏紧茶盏。
沁出的茶滴坠落,落在萧瑾承微微泛起青筋的手背上,他取过帕子随意地擦了下。
伫立于一侧的余白听了许久,目光对上主子的眼神时,他上前道:“据属下探查,郑翊出身贫寒,举全家之力寒窗苦读十余载,终于在今岁初春考入国子监。”
国子监内是什么情况,傅羡好心中门清。
世家与世家间层层相护,排挤寒门也是常有的事情,不过也都还在国子监的可控范围之内,是以这些年也极少有人说道些什么。
余白道:“郑翊常年埋头苦读不甚与人交谈,属下前去向他的街坊邻居了解过,他性子寡言少语相对来说是孤傲了些,入国子监后与人相处时也不似其他人那般圆滑。”
傅羡好抿唇,“他得罪了谁。”
萧瑾承剥了颗板栗,递给她,“陈家下边的门生。”
傅羡好默然。
兔子急了会咬人,狗急了都会跳墙,更何况是人。
“多月前几人言语肢体冲撞之时,郑翊持刀刺伤了为首的门生,是许川门下的人前往处理的,若只是寻郑翊的麻烦,以他的性子或许还能忍忍。”
“可那些人也是猜透了他的心理,不惜车马劳顿前往郑翊的家乡,郑翊得知消息后也是连夜赶回,言辞恐吓间吓到了家中已经八十的老太太,老太太当场就去了。”
“郑翊也是红了眼,随即入屋寻来砍刀,朝人砍去。”余白听闻街坊邻居提及此事时,都纷纷摇头,“属下也不知公主是如何知晓了此事,着人前往许川那儿劫下了郑翊。”
由此,也就一环扣上了一环。
傅羡好微抬手,示意余白无需再多言。
余白颔首,瞥了眼自家主子后,退了下去。
离开时,还不忘带上门。
每年国子监新生入院,都是京中的大事,有人想去寻门生,有人想去相看未来夫婿,也有人喜欢看热闹。
萧清歌就是后者,不过这个热闹看的,叫她看上了郑翊。
“公主早已经看上他了。”傅羡好想起年初时听萧清歌念叨的话语,要不是皇后着人相拦,断绝她与国子监中的往来,或许后来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怪不得,当初是她着意跟皇后娘娘提起,说郑翊是她强掠来的。”
这件事追根究底终是陈家门生的错,萧清歌想要隐瞒下这个消息易如反掌。
思及此,傅羡好呼吸沉了几分,道:“郑翊不该死在公主府。”
“她清楚。”萧瑾承呷了口茶水,面对她目光中忽而涌起的狐疑和求知欲,道:“萧清歌应该比你要早清楚这件事。”
傅羡好沉默。
倏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如果萧清歌不知情,消息起来时她必然会出手,也不会到了今日这个地步,由着消息满天飞,甚至传到了昭和宫。
只是傅羡好不太明白。
不过是个男子,普天之下俊俏书生比比皆是,以萧清歌的行事作风,她不可能只是为了郑翊。
萧清歌想要的,只怕远远不是如此。
良久,傅羡好道:“我已经和皇后娘娘提议,这件事咬死是郑翊脚底打滑失足落水导致的身亡。”
以傅羡好对皇后的了解,自己的话语想来正中了她的想法,就算当下自己没有提,日后她也会日此行事,倒不如由自己来提出。
如此提议,也会叫她愈发相信自己。
“人心叵测。”傅羡好轻笑了下,端起茶盏自顾自地碰了下萧瑾承的酒盏,道:“好不容易寻到一个和自己想法相似,且所想上不得台面的人,又怎会错过。”
她皱起的眉眼畅开,眸底亮晶晶的,像极了夏夜里的耀眼星辰,萧瑾承笑了笑,仰头一口饮尽酒盏中的温酒。
傅羡好瞥了眼被随手放在一旁的折子,“殿下准备如何做。”
“自是闹得越大越好。”萧瑾承道。
寒门庶民与世家间终有一日激发,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傅羡好了然。
借力打力,也不失为办法。
“宫中流言传得快,又是如此秘事,愈是强压愈是要破土而出。”
陶贵妃想要以此打压长信宫,自然不会轻飘飘地拿起轻飘飘地放下,前来长信宫示威也只会是她的第一步。
能够搭上如此东风,傅羡好求之不得。
她侧眸扫了眼窗牖外的夜景,明月清风,雪花垂落,着实是道美景。
节骨分明的指节微叩桌案引起点点声响,望着窗外的傅羡好挪回视线看向萧瑾承,男子幽暗深邃的神色映入眼帘时,她怔了下。
萧瑾承目光一眨未眨地注视着她莞尔一笑的笑颜,慢条斯理地道:“我答应了皇祖母另一件事。”
傅羡好疑惑:“嗯?”
两人的视线隔着荡起的烟云相视于半空中。
萧瑾承落下茶盏起身,走到镂空雕花云纹窗牖前,颀长的身影挡住了倾洒而入的光亮,只剩下屋内随风摇曳的烛火。
星星点点的烛火落在女子的容颜上,他看了须臾,道:“我答应皇祖母,由她命人着手操持迎妃一事。”
凉风吹拂入屋,吹灭了窗牖一侧的烛火。
“如此。”迎着月光而坐的傅羡好嘴角微扯,轻笑了声,道:“那便提前恭祝殿下??”
“何必急于这一时。”端端客气的语气听得萧瑾承怪闹心的,嗓音清冽不疾不徐地打断了她的话。
傅羡好微启的嘴角悠悠抿上,婉转流连的眸光掠向背对着皎白月光的男子,须臾,她端起茶水呷了口,回甘沁人的茶水散去了心中没由来,不知从何而起的闷热。
幽深竹屋中,烛火与月光共舞。
两人眸光四目相对,她静静地坐着饮茶,也未有旁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