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总是黑得更快一些。姜雾海下班的时间临近七点,外面已经黑透了,惨白的路灯发出冰冷的光芒,一直绵延到道路尽头去。 姜雾海刚跨出门便感受到寒风见缝插针灌进领口,他不适地缩紧脖子。 吐出闷在胸口的白雾,他心情不佳地数着掌心里寥寥几枚铜币。 这是他今天刷盘子赚的钱。 不多,也就够一天的饭钱。姜雾海叹口气,把零钱揣回兜里。 沿着惯常的路线走回家,半途路过超市正好到商品打折处理的时候,他可以捡漏解决晚饭和明天的饭。这方面上他经验十足。 走到老地方,姜雾海果然发现有个熟人风雨无阻地站在桥边拉小提琴。 此人每天都会来这个地方拉小提琴,但是姜雾海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从未主动找他搭过话,因此只能默默地称呼他为“河边那个戴帽子拉小提琴的”。不过每次都这么叫未免有水字数的嫌疑,所以姜雾海最终简化决定叫他“拉琴哥”。 拉琴哥穿着单薄的衬衫和黑色马甲在寒风中拉琴,河边的风尤其大,有些破旧的贝雷帽显然也不能起到保暖的作用。姜雾海注意到他的手已经被冷风摧残得通红发肿,然而对方浑然不知般沉浸在自我世界里忘情演奏着。 姜雾海对音乐一窍不通,不清楚拉琴哥的音乐好还是坏,也无法理解对方寒冬腊月的晚上还站在河边拉琴的用意,可能艺术家就是这般让人难以理解吧。 这样的天气里路人都行色匆匆,不愿在外久留,也没人愿意花时间听人拉小提琴。见拉琴哥面前的琴盒空空如也,姜雾海便知道他今日注定一无所获,不由产生了一丝怜悯。 出于情义姜雾海停下来听了听演奏,不过站了片刻便被寒冷打跑了,走之前留下一枚因为纠结被捂得滚烫的铜币。 随着抛在身后的乐声逐渐远去,姜雾海加快了速度,他离超市只有一步之遥了。 门口的塑胶帘飘出熟食诱人的香气,姜雾海走入玻璃墙透射的灯光里,几乎能够感受到门后传出的暖气了! 姜雾海精神一振,正打算快步跨入,忽的被人扯住了手臂生生制住了前进的脚步。 姜雾海第一反应试了试手臂上的力度,发现对方手劲很大,能挣脱,但要费点功夫。他懒得费力,便回头去打量不声不响拦住他的人。 不观察还好,一观察姜雾海发现还不如不观察。对方黑衣黑裤,又戴兜帽遮住半张脸,隐藏在光线背后,连是男是女都无法分辨。 “请问……” 片刻的愣神后,姜雾海尝试性地礼貌发问,然而话刚出口便被一股大力扯得稀碎。 对方显然不想与姜雾海浪费唇舌,直接强硬地拽着人往最黑暗偏僻的小路跑去。姜雾海没有反抗,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难免好奇,想知道对方的真实目的。 不知拐过几个转角,确定四周不可能再出现人迹对方才停下,松开姜雾海转身与其沉默对视。 “没想到我第一次被人拽着手夜奔会是这样的情况,对象还是个男人。” 对方也没想到姜雾海开口会来这么一句,沉默半晌憋出一句干巴巴的“抱歉”。 确凿的男性声线敲碎了姜雾海心底最后一点期盼,他非常失望,无精打采地问:“那么你偷偷摸摸带我来这种偏僻的小巷干什么?事先声明,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违法犯罪的事不干。” “你是勇者对吧,我想委托你帮我做一件事。”对方甚是诚恳地说。 “只要委托并非出自恶意,钱给到位一切好说。”姜雾海随口道,然而他立刻反应过来,心中警铃大作,“等等等等,是谁告诉你我是勇者的?” 对方的脾气看起来还不错,对于姜雾海有问必答:“是一个黑色短发的男人,眼睛是金色,拿着黑色的手杖……” “是不是身上一套看起来就很昂贵的定制西装三件套,但是根本不好好穿?”姜雾海面无表情地抢答。 对方惊讶:“你也认识他?那他应该没有骗我,你确实是勇者。” “不,我不是,他确实在骗你,你走吧。” 姜雾海依旧面无表情,但对方显然不信。姜雾海与其大眼瞪看不见眼半天,叹了口气率先屈服:“OKOK,有何贵干?说吧,我浅听一下。” “我希望你和我一起打进彩琉璃教堂。” “哪?”姜雾海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掏了掏耳朵再次问道。 “我说,希望你和我一起打进彩琉璃教堂。当然,如果你能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也可以。” “你要揭竿起义?” 姜雾海无语半晌,只能憋出这样一句话。 他现在怀疑对方是来故意找茬的,因为但凡是个正常人都知道彩琉璃教堂并非普通的宗教场所,而是伊西斯教会的下属机关,负责管理这个片区。当然,也不排除他确实不是正常人的可能性。 “你就说去不去吧。”对方的语气变得有些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