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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答应近日常去给杨贵嫔请安,一来二去,还真的见到了一回圣驾。
她编了首童谣唱给景和公主,殿内其乐融融之时,正逢皇上进来,听见了这首曲子。记起了徐答应这个人,没过多久,便召了徐答应侍寝。
翌日徐答应再去给杨贵嫔问安,却听说杨贵嫔身子不适,徐答应心中自有计较,自己能得侍寝,其中也有杨贵嫔推波助澜,但后宫的女人,没有心甘情愿为她人得宠铺路的,杨贵嫔即便见了她,心里也是不痛快,徐答应没再自讨没趣,她既待了
寝,要比往日风光许多,到坤宁宫时,故意摆弄腕间皇上赏赐的手钏,招了不少人眼,徐答应不懂藏锋,对此颇为自得。
柳美人与徐答应恩怨最深,同样解了禁足,徐答应却先她一步侍奉皇上,她怎能见得这人好过。
她脸上的不忿明显,徐答应一抬眼,就瞄见柳美人手中的帕子都要扯成了两截,心里十分得意,故意开口,“柳姐姐脸色不好,可又是身子不适了?”
旁人的目光也瞧向柳美人,见柳美人眼底都要气得冒火了,顿时了然,柳美人入宫要早新人半年,又是先柳侧妃嫡亲妹妹,如今却要被一个常在压过一头,怎能甘心。
柳美人皮笑肉不笑地道了一句,“昨夜吹了风,身子有些不舒服,徐妹妹倒是细心,这也能瞧出来。”
徐答应面容娇俏,笑道:“昨夜风是大了些,嫔妾等在宫门接迎圣驾,冻得身子生寒,皇上还训斥了嫔妾,叫嫔妾多穿些衣裳,免得受了风寒。
这些话,皇上自是没跟她说,真真假假谁又能分的清,昨夜是她侍寝,这后宫里除却宓才人,近些日子有谁侍奉过圣驾,她就算说了假话,旁人也听不出。
柳美人气得牙根都要咬碎了,旁人看着热闹,听徐答应侍寝如此张扬自得,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过沾了杨贵嫔的光,才承得的雨露,没有杨贵嫔,皇上能记得答应是谁。这杨贵嫔生产后是疯了不成,不为自己的妃位考虑,居然还给旁人
做嫁衣,也不怕假以时日,徐答应升了份,欺负到自己头上。
这一大早,柳美人就又与徐答应结了仇,两人一向不对付,积怨越深,柳美人就越看徐答应不顺眼,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明裳乐得看两人好戏,六宫嫔妃众多,皇上宠她,却也不会只临幸她一人。明裳倒不在乎皇上召了谁侍寝,旁人侍寝于她而言也有好处,至少后宫不会瞄准她一人做靶子。
回了顺湘苑,夜中,明裳膝上盖着绒毯,正借着琉璃宫灯,看手中话本,忽想起一件事,召月香进来,“打听到了,明日柳美人可还是告假?”
月香正好打听到了这事,点了点头,“奴婢听太医院捣药的小宫女说,柳美人是吃坏了东西,身子不适,要告假两日。”她顿了下,与明裳对视了一眼,“奇怪的是,丽景轩按太医院的方子,称为柳美人调理身子,又添了两味药,奴婢问了捣药的
小宫女,那两味药确实是调理身子所用。
明裳眸色一动,猜出了几分其中的缘由,她并未十分的确认。她嘴边笑意意味深长,“想必柳美人是请到了一位医术高明的郎中。”
月香没听懂主子话中的意思,柳美人称病告假,与医术高明的郎中有何干系。她没捋个中缘由,明裳对此也只是猜测,她合起手中话本,想到白日里答应与柳美人的一番阴阳机锋,嘴角微扬,或许正好可以借徐答应一用。
“往丽景轩和秋水榭递个消息,过几日,皇上要去梅园赏景。”
柳美人告假两日,身子一好,就迫不及待地去了御花园。还未开春,天寒得厉害,柳美人竟是只穿了一层胭脂红的薄纱,朦朦胧胧罩着姣好的身段,她精心打扮过,眉心点了金箔,唇珠嫣红似粉,步履间腰肢袅袅婀娜,行在梅林中朦胧绰约,
仿似林间仙子。
她费尽心思打听到了皇上今儿要来梅林赏景,故而刻意装扮,便是要等皇上过来,惊鸿一面。梅梢的雪水还未融化,柳美人脸色不复来时的红润,不停地跺着脚,搓揉冻得发的双臂,等了有小半个时辰,还不见圣驾,柳美人眉尖儿?蹙,不
禁开始心急。
妙清从林外小跑而来,怀中抱了个热乎乎的暖炉,塞到柳美人手里,“奴婢就近从内务府取的,主子快些暖暖身子。”
柳美人捂上暖炉,才觉活了过来,她为显得不那么刻意,出来一路也未披披风,早已冻得血液都僵住。她忍了忍,终于有些不耐烦,“你当真没听错,皇上今儿要来梅林?”
丽景轩的柳美人是个不好伺候的主儿,妙清这小半年深有体会,此时又遭主子呵斥,心里委屈十分,她生怕自己听错,还有意问了一遍,但这种事也不是传言说什么就是什么,倘若皇上没了兴致,自然就不会过来。
妙清不敢说出心中腹诽,斟酌道:“奴婢万万不敢欺?主子,皇上大抵是被政务牵绊住了心神,才不见圣驾,主子守得实在有些久了,冻坏了身子可不好,不如先回丽景轩,改日再寻时机。”
来时柳美人还满心欢喜,被冻了大半个时辰后,欢喜之意早已冻成了冰块。柳美人也开始烦躁,她将怀中的暖炉往面颊凑了凑,鼻翼间忽闻到一股熟悉却又异样的香味儿,她微拧眉,说不出这种感觉,当是内务府那帮奴才见她不得圣宠,有意
敷衍了事,心底愈发恼火,“罢了,今日便算了!”
她转身,往前走了一步,梅林外,隐隐约约走近一道人影,徐答应披着靛青色的披风,眉眼浓妆淡抹,珠钿翠羽,罗裳轻飘,端的是一副古雅芳华之姿。
她走进梅林,抬眼瞧到面对面站着的柳美人,红唇微张,亦是讶异。紧接着打量过柳美人薄如蝉翼的衣着,瞬间了然,不禁掩唇笑了声,“柳美人隔几日称病告假,今儿倒是不嫌冷,竟有这般风流雅趣。”
柳美人如此情形叫人撞见,尤其那人还是徐答应,面露难堪,她气急,冷眼看去,争辩道:“徐答应有所不知,太医如此叮嘱于我,受过寒气,逼迫出体内湿邪,有益身子痊愈。”
徐答应就算不通医理,也明白那湿邪之气怎能用寒气逼迫,她稍微一想便知,柳美人大抵是与她一般的缘由,听闻圣驾今儿要来梅园,才在此候着,只不过柳美人比她要狠的下心,大冷的天儿,也不怕真的病了。
她嘴角嗤笑,不欲与柳美人多费口舌,柳美人冻了这么久,怕是受不住,要回丽景轩,等她走了,自己才好继续等在这。
偏生,柳美人看出了徐答应的心思,她怎会让这贱人得逞,便也不打算离开。
妙清扶着柳美人的手腕,都感受到主子浑身冰冰凉凉,不见热乎气,再冻下去,主子身子定是受不住,她委婉劝道:“眼下到了吃药的时辰,主子近日身子不适,太医交代万万要守着时辰,主子不如先回去吃了药,明日再来赏梅。”
她话中也并未有假,主子脸上敷的药膏要每日一副,才能保证不会第二日不会生出疹子。
经妙清提醒,柳美人险些忘了大事,她是被徐答应气糊涂了,她掐了掐衣袖,早晚要亲自收拾了这日日唱曲儿的贱人。
柳美人扶着妙清的手,正要走出梅林,擦肩而过时,耳边却听人惊呼了一声。徐答应瞳孔震惊,捂住嘴角下意识退了两步,脚下被石子绊倒,一个趔趄,险些摔到地上,她望着柳美人脸上生出密密麻麻的红疹,浑身汗毛倒竖,“柳美人……………你的
脸......你的脸怎这般吓人!”
她手抖了下,避开余光,都不敢往柳美人脸上瞧。
柳美人本还皱眉,见徐答应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尖叫一声,飞快地捂住双颊,眼底又气又怒。她躬着身子,无暇理会答应的惊恐,给妙清使了个眼色,“回丽景轩!”
那郎中不是说可保三五日不生疹子,这才第一日,怎会又成了这般!
主仆二人行色匆匆,手炉掉到红梅树下也无人去管,徐答应心有余悸,回过神才发觉柳美人的反应颇为奇怪,难不成,柳美人的病并非身子不适,而是生了几日要用药除掉的红疹?
徐答应还没想明白,远处的宫人急匆匆跑进梅林,惊喜地通禀,“主子,圣驾往承明宫去了!”
听闻皇上去了承明宫,徐答应哪还有心思想什么柳美人,顿时喜上眉梢,“快!快回承明宫!”
早知皇上要去承明宫,她今儿压根儿就不会来这梅林。
待徐答应走远,梅林洒扫的小宫女偷偷上前,环顾四下无人,俯身捡走了留在梅树下的手炉。
顺湘苑
明裳把玩着彩蝶如意手熏乐得合不拢嘴,“事办得不错,玲珑匣子里的金珠拿去赏了吧。”
月香登时喜笑颜开,“全是主子主意出得好,奴婢不过是照着主子吩咐办事。”她抬眼,瞄去丽景轩的方向,太医来得快,这几日太医院的太医几乎隔三差五地往丽景轩去。
她其实有些担忧,“主子,柳美人这回会不会猜出是何处有异?”
那手炉是从内务府拿来的,虽被她拿了回来,不留痕迹,难免柳美人疑心。
明裳早已有此打算,她本就没想过,留下柳美人。
她眼眸轻转,流转着波光的眼珠抬起来,“彩芸如今在丽景轩做下等的粗活,也是苦了她这个昔日风光的大宫女。”
那日过去,柳美人有三五日没去坤宁宫问安,徐答应与柳美人一向不对付,看到了这出好戏,怎能不替柳美人宣扬宣扬,很快宫中流言四起,都说柳美人是毁了容貌,才不得皇上喜欢,传得绘声绘色,柳美人听到这番流言,恨得牙痒痒,内务
府的奴才敷衍了事,还未入春,净挑拣着别宫不要的黑炭送到丽景轩,弄得内殿乌烟瘴气,根本无法住人。皇上念着长姐的情分,待她亦有几分圣眷,入宫后,何时受过这般待遇!
再说那日分明还没到药效,脸上怎会突然起了疹子?
柳美人越想越不对劲,她微拧眉,指尖搅着帕子,忽地神色一闪,记起了什么,猛地坐起身,“手炉!”
一旁伺候上药的妙清被主子骤然的动作吓到,忙护住怀里捣好的药膏,疑问出口,“主子在说什么?”
“手炉!”柳美人喃喃自语,语气笃定,她蓦地抬起眼,盯向面前伺候自己已有小半年的妙清。
妙清并非是她从府中带进来的,只是伺候着顺心,彩芸又太过蠢笨,她才点了妙清留在殿内伺候,自从留下妙清后,她脸上就生了疹子,那日也是妙清给她递的消息,结果圣驾根本没去梅园,手炉也是妙清从尚宫局取来给她的,便是那么巧,
让徐答应知晓了她脸上生的疹子。
种种怪异之事,都是因为,她指了妙清,这个看起来伶俐尚可的丫头,做了自己的大宫女。
柳美人的眼光盯得妙清发毛,妙清身子打了个冷颤,被逼迫地后退了一步,稍许,扑通跪下了身,哆哆嗦嗦道:“主子可是有事要吩咐奴婢?”
主子不是没露出过这么可怕的眼神,但以前都是针对六宫别的主子娘娘们,这是头一回,主子对自己露出这么可怕的神色。
妙清吓得凉汗涔涔。
柳美人眼眸微眯,缓缓坐下身子,额头微低注视着妙清的神情,冷淡开口,“你伺候我也有几个月了。”
主子从未审问过她这些,妙清不蠢,细一思索,将事情前因后果猜出几分,她猛地叩到地上,“奴婢跟着主子已有五月余。”
“五个月......”柳美人喃喃重复这三个字,倏地一嗤,“倒是有本事。”
妙清脊背无端生出一股凉意,她摸不清主子这句有本事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心惊胆颤地跪着,不敢抬头。
柳美人侧脸照了照脸上留下的红痕,眼尾斜挑,睨向地上的妙清,“你当知晓,背主的下场。”
妙清骇然大惊,面色陡变,“奴婢不敢,奴婢昔日伺候在尚宫局,不过半年就调入了丽景轩伺候主子,奴婢从未待过二主,怎会背叛!就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背叛主子啊!”
此时妙清说什么都已无用,柳美人已经起了疑心,自从妙清伺候她,她便渐渐失了圣宠,纵使妙清并未背主,也是个不详奴才命,柳美人是不会让她继续伺候下去。
她冷淡地转过脸,“眼见开了春儿,洒扫处正缺人手,你便去那儿洒扫吧。”
妙清脸色发白,委屈的泪水簌簌就滚了下来,洒扫处那种地方,安排都是没有倚仗,地位极低的奴才,整日能不能吃饱饭不说,月银也有掌事克扣,她从丽景轩出来,定然被人以为是遭了主子厌弃,极易受人欺负啊!去了洒扫处,日后哪还会
有生路!
她声音发颤,边哭边求,“主子,奴婢不敢背主啊!奴婢只有您一个主子,求主子再给奴婢一次机会,留奴婢在您身边伺候吧!”
柳美人眼底燥郁,被妙清哭得不耐烦,冷眼道:“我给你一条生路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一个奴才,也配跟主子纠缠不休!”
她失了耐性,招人进来,“来人,将妙清拖出去,不许再进丽景轩!”
伺候在丽景轩宫人一阵唏?,数月前,人人羡慕妙清好福气,从下等的洒扫丫头被主子看中,一跃成为主子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结果谁能料想,数月过去,主子便不明不白将妙清打发去了洒扫处,没了贴身的宫人,下面小宫女进来给柳美人梳
头,都战战兢兢。
小宫女手脚粗拙,扯得柳美人头皮发疼,她烦躁地挥开笨手笨脚的宫人,没好气道:“彩芸呢?让她进来!”
彩芸虽蠢,但眼下无人,也能勉强一用。妆镜中,女子面色微沉,眼底露出狠意,那个手炉她定要去查,她倒要知道,是谁在暗中害她!
明裳没料想到,彩芸竟这么容易回了柳美人身边,月香憋笑低声,“主子不知,柳美人竟还安排了人,去盯视妙清,可怜妙清伺候柳美人这么久。”
?窗外,宫人井然清扫院落,明裳托腮漫不经心地听着,膝间的绒毯不知何时滑落下来,辛柳跪下身,悉心为明裳整理好掉下的绒毯,月香正说得兴致勃勃,“主子,奴婢有一计。”
明裳眸子微抬,示意她继续说,月香憋不住话,立即低语出声,“柳美人既然疑心有人指使妙清,不如坐实了这事。”
至于这背锅的人……………
有谁能比徐答应更合适。
月香学了些玲珑心思,主仆几人说完,听见殿外传来动静,明裳向外望去,正瞧见全福海乘着寒风而来。
全福海入了内殿,先福了礼,面含喜气道:“皇上传宓才人前去乾坤宫伴驾。”
近些日子,皇上忙着朝政,少进后宫,自那日徐答应侍寝后,便没了动静,徐答应虽借着杨贵嫔又见了一回皇上,却是白献了殷勤,今儿忽然要传明裳,倒让她有些无措,不过看全福海喜上眉梢的神色,大抵也不是坏事。
如明裳所想,确实不是什么坏事,今儿忙完朝政,晚膳御膳房做了蒸牛乳,李怀修想起那女子喜吃牛乳羹,便遣了全福海传人过来。
顺湘苑到乾坤宫可不算近,宫人正要伺候明裳更衣,全福海立即补了一句,“皇上吩咐奴才备了轿撵,天寒地冻,免得宓主子冻坏了身子。”
明裳眉梢一动,浅笑着掩了掩唇角,“有劳全公公。
坐上轿撵,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乾坤宫。
李怀修正坐在暖阁翻看大理寺的卷宗,掀眼就见那女子裹着披风,挥退宫人,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他转了转扳指,垂眸继续看手中的宗文。
大理寺出了件棘手的案子,事关皇廷宗室,大理寺卿不敢私自处置了,上奏到了他这。
食案晚膳上齐,宫人退出了暖阁,明裳挽起衣袖亲自布菜,她不动声色地呈了碗羹汤,摆到李怀修手边,兀自站去了男人身后,素手柔柔搭到男人肩颈,假模假样地揉捏了两下,嘟着嘴不满抱怨,“皇上召嫔妾过来,莫不是就晾着嫔妾干巴巴看
这晚膳的?“
处理这种事颇费心神,李怀修揉揉额角,合了卷宗,不轻不重地斥了她一句:“朕是把你宠得愈发无法无天了,处理政务都敢来打扰朕。”
虽是训斥,语气却不见怒意。
明裳扭腰坐下,哼声道:“嫔妾才不管什么政务,到了用膳的时辰,皇上便该用膳。皇上的龙体,自然比那些乱七八糟的政务重要。”
这女子总有哄他的本事,李怀修唇角轻勾,脸色却始终淡淡,没让她得意,顺手接了明裳递过来的羹汤,搅了搅调羹,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李怀修用膳少言,大多是明裳在说话,两人没叫宫人伺候,明裳瞧见小碗中放着的蒸牛乳,瞬间明白了今儿皇上怎么想起传她伴驾。
明裳美目闪烁,脸颊微红,晚膳用得甚是艰难。
李怀修却是因大理寺的案子,暂且没戏谑这女子的心思,用了晚膳,吩咐宫人端水净手,李怀修没那个让明裳回去的意思,明裳便也没开口,与李怀修一同进了乾坤宫。
宫人备好热茶,奉到御案上,明裳在一旁挽袖研磨,见还是那卷公文,不禁按呐不住好奇,但她仍旧谨记后宫不得干政,她再得宠,也是皇帝的妃嫔,当今处政手段远胜于先帝,父亲在前朝虽已经入皇上眼,然身为人臣,伴君如伴虎,处处要
如履薄冰,谨慎小心,她万不能因一时好奇让皇上猜疑忌惮。
眼见过了亥时,汤泉备了汤水,两人沐浴后,明裳由宫人拭干了头发,换上衾衣,到寝殿安置。
明裳上了床榻,沐浴后,她柔柔伏到男人怀中,乌发堆砌墨,映衬着雪白的脸蛋,娇美的颜色如照水梨花,桃腮粉面,勾人心痒。
李怀修自诩也是一个清心寡欲的帝王,临幸后宫嫔妃不过是为了制衡朝政,作为疏解,延续血脉之用,偏生到了这女子这,做不到心如止水,坐怀不乱。
他今日就不该,想起这女子。
他忍了忍,还是认命地放下了手中的理政要文。
明裳尚未意识到什么,狐疑不解,仰起小脸,“皇上不继续看了吗?”
李怀修捏了把女子脸蛋的软肉,触感滑腻温软,他搓搓指尖,懒懒垂下眼睑,“不是好奇,朕今日看的什么卷宗?”
他看那卷公文时,便注意到了旁边瞄来瞄去的视线,小猫似的,大抵是怕他不喜,后来没敢再看。
明裳不想男人竟这般敏锐,她心虚地移开眼光,红唇一张一合,小声喏喏,“嫔妾不敢。”
不是没有,而是不敢。
倒是诚实。
李怀修这句话也有三分试探在其中,见这女子确实没有恃宠而骄,扰他政务的心思,便也不觉有什么,他翻过身,言简意赅,“朕的叔父强娶了朕侄子的妾室。”
明裳睁大了眸子,愕然无比,纤长的睫毛了两下,一张雪白的脸蛋很快羞得通红,红扑扑的,十分怜人。
“怎么不继续问了?”
这种皇室秘辛,明裳还能再问什么。
她咬紧红唇,湿漉漉的眸子瞪了男人一眼,觉得他是故意戏弄自己。
“皇上还要嫔妾问什么?”
皇室中,当今叔父是圣//祖爷在民间巡游的遗腹子,成年后才被认归皇室,因庸碌无能,不曾争权,封为齐王,由皇室供养,过得闲云野鹤,潇洒自在。当今侄子是已故大皇子的嫡子,因大皇子与当今交好,故而其子也颇为忠心,早年就站队了
成王。那齐王而今已年逾花甲,竟还惦记孙侄的妾室,倘若传扬出去,岂不令人耻笑。令明裳觉得怪异的是,这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何故叫皇上费神。
李怀修自有考量,齐王若是庸碌,怎能在几回皇室夺嫡中得以全身,不惜坏了名声也要相争孙侄的妾室,其中定有其他原因,他不做决断,也是在等,等一个契机。他御极两年,先是罢任旧党官吏,接着又减免地方税务,倘若再动皇室,动作
太大,难免伤了大魏根本,有些账,还是要慢慢去算,不必急于一时,他有那个耐心。
但那些事都可明日去想。
宫灯照着晕红的光,女子仰面看她,乌黑的发,雪白的面,嫣红的唇,交叠的衾衣中,是一片动人春色。
李怀修敛去思绪,屈指敲了下明的膝骨,眼底漆黑如墨,幽沉若谷。
“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