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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圣驾从重元宫出来,就回了乾坤宫,皇上没召后宫嫔妃侍寝。六宫不知重元宫生了何事,也没把丽妃突发旧疾这茬放在心上,毕竟自打孟家出事,丽妃原本病快快的身子骨便愈发不好,丽妃娘娘脾性在后宫中最是宽和,又因母家无所倚仗,
六宫嫔妃对丽妃娘娘的敬畏从不比杨嫔。
六宫都知道丽妃身有旧疾,丽妃告了假,已多日没去坤宁宫问安,宝珠公主渐渐习惯了住在坤宁宫,除却偶尔哭闹一番,倒少有再折腾。毕竟年纪小,有了好吃的好玩的,慢慢地也就忘了事。坤宁宫问安多日,有人也隐隐察觉,陈宝林似乎没再如
以往到宓常在跟前凑了,可真是稀奇。听说那日陈宝林盛装等着圣驾,却连皇上的面都没见到,还因此被杨嫔罚跪一日,在后宫里闹了好大的笑话。过了一段日子还时常有人提起此事,拿来打趣,丝毫没顾忌陈宝林的脸面。
这日明裳正从御花园摘了花回顺湘苑,宫道上遇见姜贵人,她福了身子见礼,姜贵人笑吟吟地扶她起来,“瞧着宓妹妹是刚从御花园回来,大抵还不知道。”
明被她颇有深意的眼神看得一头雾水,启唇道:“姜姐姐说的是何事,嫔妾确实不知。”
姜贵人捂唇轻笑,“方才得了信儿,张美人有身子了。”她顿了下音,意有所指,“我没记错,张美人不是与宓妹妹走得亲近,怎的宓妹妹还不知道这事儿?”
话语中有三分试探,三分讥讽,三分幸灾乐祸。
明裳只抿了下唇,缓缓地说了话,“姜姐姐也说了是方才知道的音信,我一直在御花园,说不准前去顺湘苑通信的宫人,正着急找着嫔妾也未可知。”
这般满不在乎的态度让姜贵人有些失望,不过她早知晓宓常在不会轻易被她套进去,倒也不在意,牵唇一笑,“宓妹妹现在知道了张美人有孕的事,正巧我也要去听月坞,不如宓妹妹与我同去,张美人与宓妹妹交好,见到宓妹妹人,必然欣
喜。
明裳没拒绝姜贵人的同路的说辞,只是不动声色地离姜贵人远了半步,两人行走间相隔甚远,姜贵人注意到宓常在的防备,也没说什么,毕竟她确实也没存着好心思。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听月坞,里面已来了许多嫔妃,圣驾和皇后仪仗都在外面。
诊出张美人有孕,听闻是在后午,张美人是晕倒在了宫道上,正遇到皇后的仪仗,回了听月坞。也因此,闹得动静大了,才引来不少探望的人。说是探望张美人,实则一是为了看看张美人身子可否有碍,能否保得住肚子里的皇嗣,二则是为了
见到皇上。
张美人躺在窄榻里,手心抚着平坦的小腹怔然出神,她不是新进宫的嫔妃,也不是初次侍奉皇上,却从未有孕过,这回她本也没抱希望,怎会想到,这般容易便怀上了皇嗣。她一时没醒过神,甚至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只是这梦境比以往的要真
实许多。
“嫔妾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姜贵人屈膝福礼,上前便道,“嫔妾听说张妹妹有了身孕立即就赶过来看望,不想六宫这么多姐妹都先了嫔妾一步,张妹妹不会怪我吧。”
姜贵人嘴上说着自己来的迟了,旁人眼中看到的却是最后进来的明裳,听闻张美人与宓常在交好,怎的宓常在现在才来。嫔妃心中揣测,倒底是怀了皇嗣高人一等,当初巴巴地去巴结圣眷正浓的宓常在,而今怀了皇嗣便将人抛到了脑后。
皇后听着下面嫔妃看似和睦却处处藏着机锋的争执,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皇上的脸色,抬手拿起案上的茶水饮了一口。入口甘苦,像是放了有些时日的陈茶,张美人不得圣宠,宫里的奴才自然捧高踩低,伺候得不尽心,而今张美人有了皇嗣,这
茶水也该换换了。
那厢姜贵人说完,张美人温和地笑笑,并没有立即接话,反而看向坐在交椅上的李怀修,“皇上也知晓宓常在的性子,怕是又跑去御花园捣鼓些新花样,想必这回去顺湘苑传话的宫人定是又扑了空。”
闻言,站着的宫嫔的脸色又变了,她们都是听说张美人晕倒诊出有孕才来的听月坞,张美人竟然特意去告知了宓常在?后宫有谁希望多一个不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皇嗣,张美人也不怕宓常在因此与她有所嫌隙,生出别的心思。
明没理会旁人如何做想,很快接上话,“嫔妾是去御花园摘了些新开的梅花送给张姐姐,幸而路上遇到了姜贵人,不然怕是又要耽搁些时候。”
绘如立即送上了梅花,太医检查过无碍,水琳接了花插到了瓷瓶里。两人一唱一和,姜贵人再长袖善舞,也撑不下去脸色。
几人的唇枪舌战,李怀修看的清明,前朝有政务,他没再待下去,拍了拍张美人的手,“朕前朝尚有事,改日再来看你。”起身时掠了眼掉了红漆的凭几,对听月坞的宫人道,“伺候好了你们主子。”
张美人对皇上淡淡的态度并不失望,她不是丽妃,也不是杨嫔,她对这位寡情的帝王,从没抱过希望。
她扶着水琳的手起身福了礼,“嫔妾恭送皇上。”
来这的宫嫔本就是为了见到皇上,见圣驾离开,神色怅然失落,也不想再留下去看张美人风光得意,皇后一走,很快便都出了听月坞。姜贵人离开的时候,颇有深意地看了明裳一眼,“宓妹妹侍寝这么久,还不见动静,可找了太医看看?”
明裳微挑了下眉梢,摸不清姜贵人的意思,徐徐道:“大抵是嫔妾身子弱,想要有孕总要比旁人艰难些。”
“是吗。”姜贵人唇线轻扬,留下这两个字,出了听月坞的殿门。
内殿里剩下明裳二人,张美人也不必再撑着方才的模样,吩咐宫人上了好茶,明裳抿上一口,讶异地看向张美人。
张美人难得俏皮地眨了下眼睛,“皇上几月不来我这儿一回,自然要让那位知道知道,内务府是如何苛待的我,以后的日子也好过些。”
张美人一向思虑周全,这厢明倒是从未想过,她一直承宠,内务府恨不得把她当成祖宗伺候,想要给那位卖惨,倒是没多大可能,只怕届时偷鸡不成蚀把米,那位又要变着法得折腾她。想到此,明裳脸蛋生出些绯色,借着饮茶的由头才遮掩
下去。
两人说到这儿,张美人没察觉女子的异样,她握住明裳的手心,引着摸向自己的肚子,她轻下声,“我倒希望是个公主。”
明裳讶异地抬了眸子,“六宫嫔妃谁不希望能得一个皇子。”
毕竟只有皇子才能坐到那个位子。
张美人笑了,她看着明裳,声音轻不可闻,“公主不好吗?免得为了那个位子,手足相残,争得头破血流。
听张美人毫不避讳地说出这句话,明裳抿唇,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张美人看着她,温柔地笑笑,不紧不慢转了话题,“人人都说母凭子贵,可我却知道,皇上待你,与旁人不同。”
明裳指尖微顿,抬眸与张美人相视一眼,又轻轻转开。
方才姜贵人与宓常在一同进殿,张美人就已注意到,皇上落在宓常在身上的视线要比旁人要久。想要得那位喜爱,也是讲究一些机缘,尽管这些或许对那位而言微不足道,但也已经足够了。
张美人对事事总要比旁人洞悉得透彻,后宫母凭子贵,唯独在顺湘苑里,全然变了模样。
水琳送明裳出了殿门,回来为主子换了新的汤婆子。主子畏寒,皇上待主子又非对宓常在那般宠爱,因而内务府难免怠慢听月坞,送的炭火要么缺斤少两,要么都是潮炭,主子冬日里往往要多捂上几个汤婆子。
内殿静着,没过一会儿外面就传进了热闹的嘈杂声,守门的小太监一脸喜色地进来通禀,“主子,内务府送来了新培的桂花,这时节桂花可是罕见!”
张美人倚着引枕,不徐不疾地摩挲着汤婆子裹着的绣纹,这汤婆子用的年头多了,有几处纹路磨损得几近于无。
内务府的奴才捧高踩低,这时候倒巴巴地给她添贵气来了,锦上添花虽好,雪中送炭却才是难得。
“水琳,去赏些银钱。”
水琳是不愿意送钱给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但在这宫里,内务府主持着六宫用度,也要结交个情分,她明白主子的用意,应下声,领着小太监出了门。
乾坤宫
后午皇上去了马场跑马,刚回殿没多大一会儿,前朝就有大臣觐见禀事,到了晚膳的时辰,那大臣才出了殿门。食不言寝不语,伺候皇上用膳不能多言,待食毕,全福海立即上前通禀。不必皇上吩咐,内务府自有眼色,得知张美人有孕,自然
是紧赶慢赶地过去巴结一番,听月坞的摆置上上下下换了个遍,都说后宫里母凭子贵,在张美人身上可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李怀修低眼理了理衣袖,起了身子,“传话给太医院,每隔上几日去请一回平安脉。”
全福海躬下身子应话,恭恭敬敬地跟在皇上后头,没等踏出东暖阁的门,李怀修骤然停住脚步,漫不经心地捻了捻扳指,忽然开口,“宓常在身子调理得如何了?”
按理说宓常在侍寝最久,又解了毒,确实不该这么些日子还不见动静。
全福海斟酌道:“奴才听说前几日宓常在染了风寒,料想宓常在身子是较别的主子娇弱了些。”
“染了风寒?”李怀修微拧起眉,凉凉掠他一眼,“怎么没人禀朕?”
全福海委实冤枉,皇上日理万机,前朝的政务忙不过来,他哪敢因这点小事去叨扰皇上。宓常在该懂事的时候也是懂事,不争不抢的,安安静静像没这人。再者说,宓常在染了风寒,倘若巴巴地凑到御前,让皇上也染上风寒,坏了龙体,才是
大罪!
他一时说不出话,欲哭无泪,“奴才听说也只是小风寒,吃上两副药就好了。”
李怀修想起今日见那女子可怜巴巴受人欺负的模样,脸色难看,平日就敢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在后宫就跟个小兔子似的,上了小性子就咬他一口。不该懂事的倒是知晓规矩,染了病也一个人受着。
顺湘苑
明裳沐浴出来,由着辛柳给她擦拭肌肤上的水珠,歪着身子精神恹恹地打了个哈欠。
见主子这般困倦,辛柳担忧地摸了摸主子的额头,触到正常的温度,才放下心,“主子再等上半刻,奴婢很快就绞干了。”
明裳打小就生得一头又浓又密的长发,光亮滑顺如上好的绸缎,闺阁中交好的姐妹都羡慕她这一头长发,明裳得意之际也颇为苦恼,头发生得浓密,沐浴之后的擦拭难免又废上些时候。前几日她染了风寒,就是因为不耐烦等着绞干头发,先去
睡了。这回辛柳受了教训,定然不会再放她先去入寝。
头发绞到中途,守门的小太监脚步匆匆地跑进来传话,“主子,皇上今夜召了主子侍寝,圣驾已经到永和宫宫门了!”
圣驾来得快,明裳裹发的功夫,就已经到了顺湘苑,明裳披着件外衫,就赶紧领着宫人去了殿外接驾。
李怀修走到廊下,便见那女子头发裹得跟粽子似的,才从里面出来,见到他,险些踩错了台阶,几番出错地福了身子。
倒也不必强求这女子在他面前规规矩矩,但......她穿得这像什么样子!
李怀修眉心突跳,上前把人扶起来,视线打量一圈她头发裹得巾帕,气得想笑,抬手拍了把明裳的额头,严肃道:“规矩呢!你看看你这穿的,像什么话!”
宫灯明亮的光影下,明裳不满地撅了撅红唇,指尖儿轻轻揉了两下被男人拍过的额头,未施粉黛的脸蛋又白又小,倘若忽略那双带着幽怨的眸子,倒是?得文人赏玩。李怀修一向文武并重,自然懂得文人间的风流雅俗,倘若这女子老老实实
的,不失为红袖添香的趣味。
好奇心地催使下,全福海悄悄抬了眼皮,到宓常在的装束,若非在御前伺候多年的修养,真要忍不住笑,他又觑了眼皇上的脸色,虽是黑的,那眼珠子却在宓常在脸上移不开了。
宓常在真是个妙人。
听男人训斥完,明裳才将一双小手往男人掌心里塞了塞,“嫔妾刚沐浴,头发还没干呢,外面这么冷,嫔妾都要冻死了。”
李怀修听她说“死”字太阳穴就一嗡,什么死不死的,他让宫人教的那些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掌中的柔美冰凉少温,念及她风寒刚好倒底没再舍得训斥,牵着人进了内殿。
有皇上在,辛柳不敢再上前扰了皇上的兴致,明裳便接了巾帕,自己头发,但她一向意懒,性子又不安生,没等头发干,手臂就发麻得厉害。她十分不乐意地把帕子塞到男人怀里,“皇上在这,都没人敢进来伺候嫔妾。”
李怀修撂了手中的茶盏,懒懒抬眼,便看清了这女子打得小心思,没与她计较,嗤笑道,“没人伺候你,你就让朕伺候?”
他斜她一眼,“谁给你的胆子,连朕也敢使唤。”
明裳也不怕男人的冷色,指尖扯了两下男人的衣袖,到最后干脆环住李怀修的脖颈,整个人都窝到他怀里,波光潋滟的眸子一荡一荡的,像个机灵古怪,魅惑君王的妖精。
“嫔妾可不敢让皇上伺候,嫔妾只是求皇上为嫔妾绞头发。”
“皇上答不答应嫔妾嘛!”
这女子撒娇总是有一套,卷的发腻的娇音直接让人酥了骨头。
李怀修屈指钳着那张脸蛋,眸子微眯了眯,“再跟朕撒娇,朕就把你丢出去冻着。”
嘴上这么说,倒底应了明裳的请求。
明裳眼底得意,心底哼了声,倘若她不会撒娇,在宫里又怎能得来这些的恩宠体面。她自是不会相信男人这种话,想到这儿,她不禁记起夜里,这位嘴里这么说,那时候还不是喜欢听她边哭边哼唧的撒娇,还让她一直哭,不准停,简直是衣冠
禽兽。
李怀修出身皇室,金尊玉贵,自是不会干伺候人的活儿,又拿惯了刀剑,手掌的力道并不轻柔,没过一会儿,明裳就开始后悔,她的头发在男人手里不知要被摧残多少。
她躲了躲,又不敢说男人的不是,便也不管没干的头发,一把夺过李怀修手里的帕子,“好了好了,皇上不用再擦了。”
李怀修从她眼睛里分分明明地看到了嫌弃,他捻着扳指,便是这种伺候人的活儿,他活了快三十年,只待这女子如此过,她还敢嫌弃上了。
李怀修气不打一出来,倒没忍心让她湿着头发入睡,传了宫人伺候。
鸡飞狗跳地过去半个时辰,帷幔才终于掀开,很快就传出女子抽抽噎噎的求饶声。
帐暖春香,灯火氤氲着淡淡的朦胧之意。
动静停了许久,外面伺候的宫人请示全福海可要叫水,全福海低声斥了一句这没眼色的宫人,皇上没发话,轮到他献什么殷勤!他在御前伺候这么多年,还不明白皇上的心思,谁要是自作聪明,扰了皇上的兴头,脑袋不用要了!
里头明裳晕乎乎的,眼角还挂着泪,她翻了个身子,滚到男人怀里。李怀修习惯这人床第间不老实,心情愉悦时便也没对她冷脸。侧过身,手掌抚上了明裳的小腹,明裳唯一勤勉的事儿便是日日要拉着身段练舞,因而不止腰肢软,全身上下也
没有一块赘肉,前几日吃胖的身形没过几日就被养了回来,大抵是被召幸的次数多了,那两处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跟以前一样,明裳倒也没放在心上,她隐隐觉得,那位倒是挺喜欢她胖在这儿的。
男人的掌心很热,温着小肚子很是舒坦。
明裳往前贴了贴,李怀修低眸,六宫嫔妃侍寝,也就只有她敢在自己跟前露出这般自在闲适的神情。
他有些想笑,“猫似的,往朕怀里拱什么。”
明裳面容潮红未退,一颦一笑都如春水一般,声音娇媚,“嫔妾喜欢皇上这样抱着嫔妾。”
这女子装模作样的时候最惹人怜,李怀修眼睫低垂,手掌漫不经心地抚过女子尚且平坦的小腹。
后宫中如今杨嫔和张美人都有了身孕,一位新人一位旧人,也不知是沾了谁的福气。张美人月份浅还未显怀,倒是杨嫔肚子一日比一日的大,行动也越发不便,眼看着镜中身形日渐走样的女子,杨嫔生出一阵恐慌,她本就心高气傲,自诩生得
美貌窈窕,虽说她最看重的是女子才学,但在这后宫里争宠立足的,还是要看女子的容颜是否能入皇上的眼。每每太医进来诊脉,她都要问上几回,待生产后,身段可否能恢复到从前。
太医在宫里伺候得久了,没少听后宫主子们问这些话,自有一番答法。杨嫔稍稍放下心,可每日看着镜中陌生臃肿的面孔,她便愈发怀疑太医的话。倘若自己生产后,容颜不再,届时皇上厌弃了她,岂不是由着顺湘苑的宓常在爬到了她头上。
起初有孕的欢喜慢慢减退,孕中女子最是爱胡思乱想,杨嫔也不禁开始担心那些虚无缥缈,加之张美人忽然诊出有孕,更让杨嫔开始生出了警惕之心。
张美人这边与杨嫔全然不同,她从不在乎皇上的心思,也不在乎自己是否得宠,既然有了身孕,她便安安稳稳地生下这个孩子,也好做个念想,免得深宫孤寂,长夜漫漫,连明日醒来的由头都找不到。
自打有了身孕,张美人愈发吃得好睡得好,无事时便出去走走,听月坞本就临近御花园,不过几步路的功夫。
听闻这段日子皇上最喜召幸的人又成了宓常在,旁人连一夜的机会都没有。
张美人闻言,卷着指尖的梅花轻笑,“宓常在生得就要比旁人讨喜。”
不过能得宠这么久,自然不是全凭那副相貌,那位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吃惯了山珍海味,难免挑拣,宓常在要是没本事,也不至于都快一年了,还夜夜承欢,让那位爱不释手。
水琳不禁有些心急,“可是自从主子有孕,皇上也就来看过主子那一回。”
“多少又能怎样呢?”张美人眼眸淡淡,“能怀上皇嗣已经是万幸,况且皇上即便来了听月坞,我与皇上之间又能说上什么话?”
她有那份自知之明,不然也不会为了找到靠山,与宓常在交好。
梅园的梅花开了,过些日子就是赏梅宴,如今后宫两位嫔妃有孕,宴席上,不知要生出什么事端。
张美人眼光淡淡凉下来,透着雪梅晃着光影的白。
她指尖一动,便掐断了那朵花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