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该想到的,鱼尾转化成双腿都痛不欲生,反过来怎么可能会轻松。 还有人鱼的魔法这玩意,说是魔法,但单从目前表现出来的形式看似乎更类似一种精神能量。 无论是所谓的血脉结晶还是跃龙门,以及人鱼的繁衍都似乎在说明着这种魔法并非是人类童话故事里的魔法,而是一种特殊的能量。 这一切都并非是轻松的一个魔法下去一切都能改变的。 塞壬抿着唇,垂了眼睛。 被人类抱在怀里控诉的他有些不知所措。 毕竟于他而言,这点疼痛的确算不上什么。 人鱼鱼尾第一次转化成人类的双腿时才是真的刮骨刺刀。 现在这只是小意思。 “真的不疼。” 斐言之不信。 “怎么可能,我都闻到了水里的血腥味。” 塞壬张了张嘴巴,想找个理由解释一下。 比如在析出血脉结晶的时候出血很正常,毕竟总不能直接把固态的血脉结晶从身体里挖出来吧。 可看着人类心疼的神色,莫名的却不想再反驳。 在过往的很多年岁月里,疼痛和伤口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因为他是王,是人鱼王塞壬。 他必须带领着人鱼族在这片宇宙里抢夺下一席之地。 太多年了,人鱼们已经习惯了他的强大,就连他自己也习以为常。 可原来…… 还是会有人在意的。 会一遍一遍的问他舒服不舒服,疼不疼。 疼啊,怎么不疼。 刚成王的他因为受伤差点疼哭,却又不得不坚持着,直到回到人鱼王宫才能露出一丝丝的软弱。 很多年过去了,他都已经忘记了自己初登王位的时候,那个意气风发,会疼的忍不住流泪又倔强的不肯在众多人鱼面前丢脸的人鱼。 可现在,他恍惚中又回到了那时候。 只是这一次有人问他疼不疼。 有人会抱着他哄他。 哪怕是生气也掩盖不住的温柔。 他抿着唇,怎么也不想说出反驳的话。 斐言之抱着人鱼心疼的要命,忍不住问:“能停下吗?” 他小心的抱着塞壬,心都颤抖:“我不想看鱼尾巴了。”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看了。 双腿就双腿好了,看什么鱼尾巴。 塞壬却抬头看着他,金色的眼睛一错不错,认真的道:“可言之,我想让你看。” 斐言之差点低声骂出来。 鱼尾巴这么重要吗,宁愿这么疼也在给他看。 可他说不出口。 他怎么能说。 塞壬本来的鱼尾巴是因为他才转化成双腿的。 “那……还得多久?” 塞壬用指尖碰了碰他泛红的眼尾,轻轻笑了笑。 “很快的。” 斐言之看了他一眼,没吭声,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塞壬看着有些辗转反侧。 其实只要人类再强硬一些,他肯定会妥协的。 鱼尾巴很重要,可如果言之不想,他也可以藏起来一辈子。 只是言之为了他先妥协了。 “真的很快的,而且我也不疼。” 斐言之看了他一眼,只送了两个字给他。 “骗子。” 塞壬无奈了。 这……怎么哄? 书上也没说啊。 只是塞壬大概是真的在骗人,双腿转化成鱼尾巴足足用了三个小时。 浴池里的水都变成了血红色了。 斐言之紧绷的神经终于在塞壬骤然松开的眉目下缓了下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 一人一鱼的下半身都被泡在血水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只隐隐约约看到浴池底部的鱼尾。 塞壬仰靠在浴池边缘,被血水浸透的几缕墨色发丝贴在他苍白深邃的脸部轮廓上,金色的眼睛少有的带着一丝疲倦。 他修长苍白的双臂搁置在浴池边缘,宽大的手掌骨节分明,被均净的皮肉包裹着,只是颜色过于苍白看起来什么人气儿。 丝丝缕缕的墨色发丝因为浸透了血水,根本遮挡不住白皙如雪的胸膛,映衬着一池子的血水诡异的竟然带着几分旎丽和糜烂。 像是那肆无忌惮的王,不曾将任何生物放在过眼,也不曾爱过任何东西,甚至包括他自己。 斐言之觉得塞壬这家伙确实有点过分,根本不知道这个样子多么让人想把他拉进深渊。 叹了口气,正打算打开放水阀换水,却突然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着他的腰他把卷了起来。 塞壬仍旧舒展着双臂靠在浴池边缘,此刻那张苍白深邃的脸上却带上了刻意的挑逗。 “言之……” 他轻唤着,灵活的鱼尾巴卷着斐言之的腰像是在丈量着尺寸。 在斐言之抬头询问间,随着哗啦一声,大量的水珠飞溅起来。 斐言之愣愣的看着那若隐若现的黑色尾第一次暴露在眼底。 塞壬的鱼尾比他想的还要漂亮。 完美的线条曲线流畅而自然地勾勒出一条强悍有力的黑色鱼尾。如墨的细密鳞片排列得整整齐齐,宛如精致的艺术品,甚至在光芒下折射出五彩斑斓之色,仿佛蕴含着无尽的魔力和生命力。 斐言之被猛的拉进塞壬怀里,眼前似乎还停留着刚刚的那一幕。 当鱼尾轻轻摆动时,那些色彩便如水波一般荡漾开来,形成一幅绚丽夺目的画卷。 塞壬俯身趴在他耳边轻声问:“好看吗?” 明明是带着忐忑和清冷的话,斐言之听到耳朵里却全都是蛊惑。 他侧头,有些热的气息洒落在塞壬的耳垂,低声笑着:“谁教你的?” 塞壬一时没听懂,斐言之已经摸索着重新容纳在水池里的黑色鱼尾,攥住了他的鱼尾巴。 有些滚烫的温度顺着鱼鳍往上摸索着:“我是说,谁教你这么勾引人的?” 塞壬一顿。 他什么时候勾引人了。 可斐言之已经拽着他的尾巴,把他拉进怀里。 人类的温度相对人鱼高了不少,塞壬只觉得被斐言之手掌触碰到的皮肤一片滚烫。 然后下一瞬间,金色的瞳孔猛的放大。 “言之……” 塞壬颤了颤,太烫了。 他忍不住想跑,却又被人类牢牢控制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