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年前,大乾未建。 那年大雪封山,再加上连续三年干旱,粮食颗粒无收,无数人撑不到来年春天。 大雪覆盖的茅草屋内,年仅五岁秦烩拿着半碗米粥,摇曳着床榻上面色惨白的妇人。 “娘,你就吃一口吧。” 床榻上的妇人缓缓抬起手抚摸着秦烩的头,挤出一丝微笑,“娘不饿,小烩你吃。” 妇人清楚的知道,家中余粮已所剩无几,若是省着点吃,秦烩还能撑到来年春天,到时大雪退却,朝廷赈灾,才能让秦烩活下去, 上个月她的丈夫为了让她娘俩活下去,借着外出打猎的由头,至今还未回来。 这只能骗骗年幼的秦烩,妇人深知,如今外面大雪覆盖,鸟儿都不见一只,何来的猎物。 她的丈夫这是赴死去了。 如今大雪未退半分,照这样下去,两人都活不过这个冬天。 妇人看着秦烩露出慈祥的微笑,她知道是时候该走了。 只可惜不能看到烩儿束发而冠的那天了。 寒风呼啸而袭,妇人跟着她的丈夫走了。 秦烩哭的撕心裂肺。 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挖了个土坑,把他妇人放了进去。 看着冻土吞没妇人的身体,直到形成一个小山丘。 秦烩靠着家中的余粮度过了这个冬天。 很快,冰雪渐融。 村庄迎了来年春天。 山坡上多了许多小山丘。 村长把人聚集到了村中央,人数肉眼可见的少了一大半。 过了半月,村里的人每日都在村口等候,期待朝廷下来的赈灾粮食,但迟迟不见朝廷人的身影。 又过了半月,朝廷依旧没有下来。 此时的村庄中粮食更加稀少。 三月,春风未见雨,未见朝廷来人。 不少人背井离乡。 四月,万物俱寂,未见朝廷来人。 有人剑走偏锋,行鸡鸣狗盗之事。 五月,未见雨,未见朝廷来人。 饿死许多人。 六月,大旱,未见朝廷来人。 这段时间,秦烩都躲在山庄几十里外,勉强能喝到几口干净水,吃到几口涩嘴野菜。 他蜷缩在破庙里,不敢外出。 七月,如日中天,未见朝廷来人。 这一带出现了捕人为业的马匪,每天都寻找落单的女人和孩童。 秦烩和几个同龄的孩童躲进了大山深处。 八月,烈日炎炎,未见朝廷来人。 村庄周围几千里寸草不生,大树只剩下了枝干。 秦烩几人能找的吃的越来越少,几名孩童已经相继走出大山,寻找食物。 只有秦烩还有一名稍微大一点的女孩童依旧在大山徘徊。 “玲姐,这旱灾何时才能结束,我想下山了。”秦烩泪眼婆娑道。 此时的秦烩饿得只剩下了皮包骨,皮肤黝黑,他身旁的女童也好不到哪里去,嘴唇干燥,身体枯瘦,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女童拿出一块已经发霉的红薯干,强颜欢笑道:“快了,朝廷快要下来了。” 这几个月都是眼前这名女童照顾秦烩,她深知下山十死无生,只能带着秦烩继续徘徊在大山深处。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今年朝廷为什么没有下来赈灾粮,前三年虽然天未下雨,但朝廷也会开仓放粮,但今年却连朝廷的人都见不到。 很快又迎来了冬天。 这一年又是大雪纷飞,秦烩和女童找到了个山洞,拉了几垛稻草,打算再此过冬。 还算幸运,山洞里滴下些许水滴,一天勉强可以接到够两人喝的山泉。 这些天两人找到了些许树皮野菜,还有些许野红薯,想来度过这个冬天应该不成问题。 但世事无常,冬日过半,一伙人沿着秦烩路过的地方找到了山洞。 原来是先前离开的孩童为了活下去,出卖了秦烩和女童的信息。 但孩童不知道的是,这伙人打算找到秦烩女童二人,连孩童一起卖掉,换个好价钱。 如今不到十岁的孩童越来越难找了,许多马匪把苗头对准了前几个月逃往大山深处的孩童。 像秦烩这样的孩童大山深处还有很多,都是前几个月家中长辈为了让他们逃离村庄,送上去的大山。 “小烩,快跑,我拖住他们。”女童望着越来越近的马匪,快速的向秦烩喊道。 秦烩快速的逃出洞口,向大山更深处跑去,“玲姐,一起跑啊!” “快跑。”女童朝秦烩露出了个微笑,然后转身向马匪跑了出去。 秦烩咬了咬牙,消失在了女童的视野中。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远。 秦烩倒在了雪地上,意识修炼模糊,他已经跟多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阿爹,阿娘,玲姐,我来了…” 秦烩渐渐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时,秦烩躺在了一处土地庙中。 身旁有一团篝火,一旁还坐着五个十几岁的少年少女。 “你叫什么名字?”看起来年纪最大的少年微笑道,向秦烩递过去一条烤鱼。 秦烩愣了愣,接过鱼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直到吃完最后一根鱼刺,才开口道:“我叫秦烩,大哥哥你叫什么?” 少年微微一笑,又递过去一条鱼,“我叫段天明,是他们的大哥。” 秦烩刚准备接过烤鱼,忽然想到什么,拉住段天明的衣襟,“段哥哥,能不能帮我救一下玲姐,她被马匪抓走了。” 段天明摇了摇头,“她已经死了,方才老三从山下上来时,看见马匪手里拖了几具童男童女的身体,但无一例外,都没了气息。” 闻言秦烩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双眼盯着篝火发呆。 “我虽然不能让死人复生,但我可以教你杀人的本事,手刃那群马匪。”段天明淡淡道。 秦烩茫然的看了看段天明,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但很快又暗了下去。 他深知马匪的可怕,烧杀抢掠样样精通,眼前的少年不过十几岁,怎么可能打的过马匪,更何况自己。 但随后秦烩立马改变了这个想法。 因为段天明随手一挥。 一棵大树瞬间变成了碎屑。 秦烩惊呼不已,“我能跟你吗?” “跟着我可以,我让你碰的东西才能碰,我不让你碰的东西决不能沾。”段天明一本正经的说道。 秦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