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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磨砺之意。
孟渊二话不说,舍了弓箭,往前急奔数步,纵身从房顶跳下,两手握刀,朝那白羊劈砍而去。
两头羊妖也已听到动静,正待返身要逃,可见钢刀从天而降,逃生已然来不及了,那白羊立即举起骨棒来挡。
孟渊力道本就大,且这一刀是自上而下,乃是拼尽全力的一刀。只见钢刀对骨棒,当即火花四溅,那骨棒应声折断,而孟渊手中钢刀之势不减,竟斩去白羊一段健硕的小臂。
“嗷??”白羊吃痛,当即一声惨嚎,响彻黑夜。
滚烫的热血喷洒而出,溅了孟渊一脸。
孟渊不管不顾,待脚一落地,立即横刀斜向上挥出,当即又在白羊胸膛上划出一巨大伤口。同时刀势不减,立即撞上黑羊砸落的骨棒。
砰的一声,一股大力传来,孟渊被震的手臂发麻,但已然看出这黑羊的力气虽稍胜自己,但敏捷不足,且出招不成章法。
就跟打群架时的铁牛一样!
此时白羊还未死,但已然失了战力。那黑羊咩咩叫了两声,挥舞着骨棒上前。
这黑羊妖怪身躯高大,力气又足,骨棒挥舞起来只剩残影,引得破风声阵阵。
孟渊看得分明,若是被骨棒磕着碰着,必然讨不了好。
见不能立取,孟渊后退两步,又施展出狂风刀法,将钢刀舞的水泼不进,且凭借着敏捷身法,只用五分力去躲闪腾挪,时不时给那本就重伤的白羊添上一刀。
这狂风刀法优点是迅疾快速,如风如电。缺点则是不如横斩力劈那般厚重刚猛。
换句话说就是,狂风刀法求的是一击毙命,若是不成便钝刀子割肉,一点点的给敌人造成更多伤口。
果然,耗了一刻钟,白羊妖的血流了一地。而那黑羊不知省力,已有力疲之象。
孟渊当即用上全力,绕着黑羊转圈打。
不多时就给黑羊添了几处刀伤,虽不致命,却能伤敌士气。若这般下去,黑羊必败无疑。
扑通!
黑羊忽的丢下棒子,跪下磕头,“好汉饶命!”
孟渊才不信,当即后退两步,横刀身前。
果然,那黑羊本是跪地磕头姿势,可蓦然间两腿用力,霎时间爆发巨大力量,顶着两个大角,彗星袭月般快速的朝孟渊猛冲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孟渊情知躲闪不得,便干脆舍了钢刀,两手向前抓住羊角。
感受到巨力扑面,孟渊一边使劲往下按羊角,一边连连后退,待卸了五六分力后,立即身子下压,力沉于腰,咬牙切齿的使力扭转羊角,将那黑羊硬生生翻倒,随即单骑死死的跪压住黑羊脖颈。
黑羊四肢乱动,却已反抗不得,只咩咩叫个不停,“好汉,这次真降了!”
孟渊并不理会,只是加大力气。
“果然是骟匠出身,对付畜生就是有一手。”聂延年笑着从房顶跳下,摆摆手示意孟渊起身。
孟渊一声不吭,起了身,抹去脸上腥臭血水与汗水。待见衣衫脏污破烂,且姜丫头送的中衣也沾上了血迹,气的又踢了两下羊头。
“是它的血,又不是我的血。”黑羊委屈道。
孟渊知道踢错了,但就是不改,“踢的就是你!”
“你叫什么名?”聂延年看见黑羊跪地上还要辩驳,就一脚踩到羊头上。
“它叫黑咩。”那奄奄一息的白羊道。
“那你就叫白咩了吧?”聂延年看白羊。
“你咋知道?”黑羊头贴着地还不忘疑惑发问。
“什么鬼名字!老家哪儿的?”聂延年笑骂。
“桃花岭的。”黑羊老实道。
“昨晚的庄子里的那对男女是谁杀的?”聂延年问。
“是狼大。”黑咩道。
“狼大为何杀人?”孟渊问。
“狼大说淫人妻女、通奸他人者都该死。”白咩道。
“好家伙!品性胜老子一万倍!”聂延年笑骂,又问道:“那为何来盗药偷狗?”
黑咩此刻十分温顺,连忙道:“鸡蛋一发完,同道们就不来听课了。尊者让我俩搞些肉食和药物,好在桃花会前发放。”
好嘛!靠发鸡蛋吸引人听课,怎么听都是杀猪盘!
孟渊摸出一块麻布擦拭钢刀,心说这妖怪其实并不尽是憨傻之辈,也有做事有章法的。
“桃花会?那是做什么的?”聂延年来了兴趣,半蹲下来询问。
“大尾尊者说桃花会乃是宣扬佛道、普度众生的大会!”黑咩道。
聂延年直起身不说话了,孟渊也郑重许多,任德彪更是瞪大了眼。
庆国一向尊儒崇道贬佛,整个国境之内只有平安府一地有和尚,那还是人家在开国时出了大力,才得以留存的。
而其余地方,严禁佛陀传道,严禁佛陀行走,更不准立佛家庙宇。
此刻这黑咩却说什么桃花佛会,什么大尾尊者,什么宣扬佛道,这事儿显然不小。
“咋又牵扯到秃驴了?”聂延年皱着眉头,好似回忆起了往事。
孟渊一声不吭,任德彪也低着头不说话。
聂延年使了个眼色,任德彪还在迷茫,孟渊就踢了一脚黑咩。
“跟我来!”孟渊拽住黑羊角。
把黑咩带进房中,白咩在外,分开审讯。
细细问起那桃花佛会的详细情况后,然后一对照,便知两头羊妖说的大差不差。
原来那桃花佛会便是在黑咩白咩的老家桃花岭举办,就是药庄南边的山中,深入十来里便是。
至于大尾尊者,乃是一黄毛老狼。其座下还有两个侍者,也是狼妖,名为狼大、狼二。
三条狼不知从何而来,反正就将桃花岭占了,开坛讲道,宣扬佛法,还收了黑咩白咩当打手。
而听课之人,则都是左近一带的山野精怪,大多都是开了灵智,能听懂话语的。
精怪数量不少,发鸡蛋的时候能来五六十,讲课的时候却只有三四十。不过精怪们都没什么战力,跟姑奶奶差不多,且还大都懵懂。
整合了消息后,孟渊一言不发。此事是去报官,还是另作他法,要等聂延年决断。
聂延年往地上吐了一口,道:“依蠢羊所说,要是上午他们不回,那什么大尾尊者就要警觉了。”
这是想去端了桃花佛会!
按着黑咩白咩所言,那大尾尊者显露过佛家神通,应是走的佛门路子。至于狼大和狼二两位侍者,则是武夫途径。
“聂师,要不要我快马回城,召集些人手?”任德彪道。
孟渊也不想再掺和什么尊者的事了,此行已算是立了功,接回姜家爷孙的事板上钉钉,且还会有银子领。
“城门天大亮了才开,一来一回就晚了。”聂延年笑笑,十分自信的道:“不过是一七品佛妖,外加两个九品狼妖罢了。至于其余精怪,不足为虑!”
这是下决断了。
既如此,孟渊也不做他想,反正去听听佛会也算长见识了。
将黑白羊捆好交给庄头看管,三人又赶紧吃了口热汤食,带着几张饼就出发。
此刻天边熹微,出了药庄向南,行两里路便入了山。
山路曲折,脚下尽是枯朽树叶,树木虽已抽绿,可深入几百丈便生出寂寥阴森之感。
能经常进出这种地方的,要么是老药农、老猎户,寻常人一进来必定是要迷路的。
三人按着黑白羊指的路径走,倒是也还顺当。
过了一个时辰,弯弯折折往前探了十里上下。
又越过一个山岭,便不觉那么阴凉了,有微微温热之感。
注目前看,只见前方山岭下有缓坡,上面生着许多桃树,此刻已抽了芽,却还未开花。
桃树丛中有烟火气,却看不透其中情形。
“这就是桃花岭了,里面果然有玄乎。”聂延年冷笑一声,“咱庆国人有的一辈子见不到个光头和尚,今天你俩要见世面了!”
潜伏往前,入了桃树丛中,便见前方影影绰绰,隐约间有说话之声。
孟渊十分谨慎,本还防着有精怪盯梢,可一路前进,愣是没遇上一个。
可见这搞这佛会之辈,也是个草台班子。
又小心往前慢行百余步,便见前方桃树林边有一山涧。
山涧另一边围了许多精怪。
有花鹿、灰熊、狍子、野鸡、野驴、狐狸等等,总计四五十个。这些精怪显然道行不足,并未化形,但已开了灵智。
诸精怪身前丈余处是一青石高台,上面盘坐一狼妖。
只见那狼妖内穿释家黑色缁衣,外披一破旧的大红袈裟。脖子上悬带佛珠,手上拈一菩提串,身旁插一高大禅杖。
那狼妖身形巨大,盘坐着还有六七尺高。袈裟虽遮掩体型,可犹然见其中肌肉壮实。
不过看其露出的狼头毛发,却并不是油光水亮,反而干瘪脱毛,是个癞子头。
这大尾尊者顶着狼头,内外衣服脏破,目中带几分悲悯之色,竟有几分苦行僧的气质。
尊者两边站着两头高大狼妖,皮毛光滑水亮,应是狼大、狼二无疑。
“噤声!尊者要授课了!”大尾尊者身旁的狼大出声。
一众吵吵闹闹的精怪安静下来,却有一老牛扯着嗓子问道:“狼大,今天发啥丹药?我儿子胀气,嘟嘟嘟的往外喷火,就等吃药了!”
“听完课再说,保管能治你儿子的病!”狼大道。
这话一说,诸精怪又叽叽歪歪,待见狼大瞪人,这才老实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