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眼泪从雪灵冰眼眶涌出,经过鼻梁,划过脸颊,一路流到下巴,最后滴在涂山容肩头的衣服上。 压抑的抽泣声顺着风声传入涂山容容耳中。 “是么,终于想起来了……你这个不折不扣的……笨蛋呆瓜……” 昏暗的房间内,这对分别四个月的恋人彼此相拥,无声的空气诉说着他们对彼此的思念。 如同抱着一个冰块,涂山容容感受着怀里的冰冷,在失而复得的喜悦后不免沉思。 “呆瓜,你什么时候又变得这么冷了?” 雪灵冰的哽咽突然停下,他打了个嗝,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继续难过还是开始疑惑。 “什……什么变冷了?” 他轻轻撒开涂山容容,但腰间那双手却紧紧箍着他,让他后退不了半步。 涂山容容腾出一只手来牵住雪灵冰的胳膊,轻轻抵在自己额头上。 “你的体温变冷了......好冷。” 就像曾经她第一次接触雪灵冰时的那样。那久违的,刺骨的冰凉如同雪灵冰不在的那些孤独夜晚,涂山容容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冷吗?” 雪灵冰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他感觉不到任何冰冷感,但看着涂山容容有些微微颤抖的模样,他试着推了推她。 “那个,要是冷的话容容你可以不用抱我抱得这么紧的。” “我不!” 涂山容容拒绝了:“四个月了,让我多抱一会,不然我会以为……我现在是在做梦的……” “容容……” 妖族寿命悠长,对他们而言,莫说是四个月,便是一年、两年都不过白驹过隙。 但这四个月,她却觉得过得好慢好慢,每每看着雪灵冰毫无动弹的身体,她就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担忧?害怕?恐惧?……或许都有吧。 “这不是做梦,容容……” 雪灵冰轻轻将脸贴在涂山容容脸上,语气温柔的不像话。 “我是真的回来了,真的。” 人往往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正如那些曾经触手可及的东西,往往只有在它们远去之后,才会明白它们的珍贵。当那七年的记忆如大梦一场般苏醒之时,每每想起雪灵冰就不免一阵后怕。 他是真的失去了自我,差点真的失去了容容。 所幸记忆的锚点成功唤回了他,让他这个视涂山容容为全世界的小剑灵没有真的变成那个太子殿下。 冬夜的寒风呼啸声更大了,冰冷的气息从窗外传来,雪灵冰偏头望了一眼,轻声道。 “容容,要不我先去关一下窗户吧。” “嗯,正好我喝点水。”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神奇,同样出房间门的理由让这对相爱的恋人在这个深夜相遇。 轻着脚步来到窗户前,雪灵冰正欲探出手,却站在窗前愣了一下。 天地昏暗,大雪纷飞,一片白色茫茫。 “这……明明前面还没有的呀。” “嗯?” 身后传来涂山容容的疑惑,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雪灵冰身边,看向窗外有点兴奋。 “呆瓜,下雪了欸!” 冬夜的情景,总是带着一份孤寂与深邃,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天地间只剩下寒冷与宁静。漆黑的夜空像一张巨大的帷幕,星星零星点缀在空中,微弱的光芒被寒风吞噬,显得尤为遥远而冷清。偶尔有几只夜鸟穿越这片寂静的天空,带起一阵轻微的羽翼声,瞬间又消失在无尽的夜幕中。 “你困不困?算了你都睡四个月了肯定不困,走,跟我出门!” “欸?去哪?” “反正不会是把你卖掉。” 雪灵冰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涂山容容带出了家门。 寒风在空中呼啸,掠过裸露的树枝,发出阵阵哀鸣。每一阵风吹过,都带来刺骨的冷意,空气仿佛被冻结,呼吸间也带着冰凉的气息。 大地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霜雪,这对相爱的恋人漫步在街道上,脚步踩在雪上会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街道上,门户外挂着的灯笼被寒风吹得摇曳不定,像是在挣扎着从黑暗中探出一丝温暖。远处的屋顶上,积雪覆盖得平整无痕,仿佛一片静谧的白色世界,万籁俱寂。 稍微绕了几个弯,涂山容容领着雪灵冰来到苦情树下。 在这片沉默的黑暗与寒冷中,她拉着雪灵冰坐在苦情巨树的枝干上。 所幸苦情巨树真的够大,连枝干都结实,不然也支撑不了她跟雪灵冰坐下。 “怎么样,带你出来赏雪,夜晚的雪你应该还没见过吧。” 这是今年涂山的第二场雪,第一场是曾经雪灵冰无意间弄出来的,而这一次便是实打实的飘雪。 雪下的小了,像羽毛一样轻柔地飘落,几乎不带一丝声音。在这片沉默的黑暗与寒冷中,涂山容容轻轻将脑袋倚在雪灵冰的肩上。 “呆瓜,我这么突然拉你出来,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奇怪呀?” 雪灵冰微微摇头。 “无论容容做什么,我都相信是有道理的。同样,无论容容要做什么,我都义无反顾的支持。” 涂山容容恬然一笑,她抱住雪灵冰的胳膊,一只手轻轻拍在他的大腿上。 “什么都支持我,你这呆瓜就没有自己的想法吗?那要是哪天我要对你动手的话,你这呆瓜难道也支持我呀?” “你不会的。” 雪灵冰脸上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那被心爱姑娘抱着的胳膊主动牵起她的手。 “容容那么爱我,我才不信你会对我出手。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会心甘情……” 一只冰冷的手被一把按在自己嘴上,十指相扣之间,雪灵冰看到那双嗔怪的眸子。 “净瞎说!现在快告诉我,你昏迷的这四个月是不是跟青蓝眼或者那柄雪月剑有关?” 冬夜的雪景,带着一种压迫感,也蕴藏着无尽的宁静。在这片沉默的黑暗与寒冷中,似乎每个人的心情都会变得更加深沉,而思绪也在这寂静的夜空下渐渐展开,和寒风一起飘向遥远的地方。 提及那场长达七年的梦,雪灵冰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大概是的吧,这四个月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做了一场梦。” “一场足有七年的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