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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从花轿里被丢出来时,傅桉使了个巧劲坐在地上,左右看着周边的环境。
有些像……坟场?
应当就是许悠当年被发现的地方。
傅桉眨了眨眼,她记得许甜甜说撞见红白煞的村民当初是在河边被找到的,看来刚刚那番戏演得太深入了,似乎真的气到了幕后的人,该不会等会许翠就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吧?
“你这个女人真奇怪,突然抓进了花轿又被丢在这荒郊野岭的,竟然不哭不闹?”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傅桉的念头才起来,还真就有个女人出现了。
傅桉低着头,借着帏帽的一些遮挡做出一副惊慌却坚强的表情,抬头看着人道:“你…你是谁?”
“呵。”那女人笑了一声,缓缓从一旁的树后走出,月光照在她身上已经残破的喜袍上,但她仍然整整齐齐地穿着,发上簪着一支银色的素钗,脸上抹了白粉与胭脂,又因沾上了不知道哪来的血迹,导致脸上的妆粉结块在脸上,乍一看有些吓人。
许翠可不管傅桉在想些什么,一个抬步就飘到了傅桉的面前,弯着腰将那张脸凑到近了些。
“你一点都不害怕,是仗着你的情郎有些本事吗?”
许翠与张柳不过是去年才死的新鬼,虽不知道是谋划还是机缘巧合成了红白煞,可终究只是个连白日现身都做不到的新鬼。
昨日易轻朝轻易破坏了棺材,更是让张柳本就不强悍的鬼气又削弱了一波,虚养了一日一夜才好,结果今日又看到了易轻朝。
光是看到也就罢了,易轻朝还在他们的面前与女人柔情蜜语,甚至说出那样的话,这才激得许翠与张柳双双现身。
“你看着我做什么?”眼见傅桉一直不说话,许翠有些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轻斥道:“你该不会真的在等你的情郎吧。”
傅桉适时露出些害怕的神色,身子向后挪动了几步,“我…我没有。”
“那你看着我不说话做什么?”
“我,我只是看你的衣服破了…”傅桉怯怯地看了一眼许翠,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下一秒又像是畏惧面前的女鬼,快速低下了头,恰好藏住眼中的兴味。
扮演柔弱小白兔什么的,最有意思了。
虽然许翠弱的她只要一根手指就能干掉,可这村子里的事情是易轻朝与林晚林揽下的,自己又何须出手呢?
说不定,易轻朝在这方面能比他爹还有意思些。
“别以为你说这种话,我就会放你走。”许翠嘴上虽这么说,动作却十分老实的将残破的喜服袖口折叠起来藏入袖中。
往日那些人哪怕没看到自己,都会哭着嚎着求自己放过他们,像是认定了村里的诡事都是出于自己的手,如今眼前的这个女人看到了自己却不哭不闹。想到这里,许翠皱了皱眉头,又弯腰靠近了些傅桉。
“你知道我是谁吗?”
傅桉面上仍是那副受惊的样子,抬眼看了一眼许翠又快速收回了目光,开口道:“你穿着喜服,村子里这些年成婚只有三位姑娘,一位住在村里,另外两个都送去尼姑庵了,你又…”说到这里,傅桉又怯怯地看了一眼许翠,“你又有些法力,想来就是村里人说的许翠姑娘了。”
“你知道我的身份也不怕我?我可是个含冤而死的女鬼。”
傅桉眨了眨眼,心里想着:说得跟谁不是个女鬼一样,可嘴上却说:“冤有头债有主的,许翠姑娘就算要寻仇也寻不到我的身上。”
想着许翠对有情人极为在意,傅桉又补上一句道:“易郎过会就会找到我的。”
这话一出,许翠先是笑出了声,女子尖锐的笑声在空荡的乱葬岗内环绕,一声又一声地刺激着傅桉的耳膜。
等笑够了,许翠才沉下了脸看向傅桉,方才的笑意散了个干净,抬手间挥出一片黑雾将傅桉困在其中。
“跑不掉的,谁都跑不掉的。”
“没有人可以带着谁跑出去的。”
原来当时在村口刺激到许翠的,是易轻朝随口说出的那句“我带你跑。”
许翠朝着被黑雾包裹的傅桉开口道:“你就在这呆着吧,等我跟张郎解决了你的情郎再来放你走。”说完,许翠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走了就别再回来,也别跟任何人说见过我。”
傅桉在黑雾里坐了片刻,确定许翠说完那句话就真的离开了后打了个响指,困住她的黑雾就这样散开了,月光再一次照在傅桉的脸上,却看不清她的表情。
而另一边的易轻朝从进入棺材里那一刻就黑着一张脸,他对这副棺材实在没有好印象,再说了,自己都炸掉一个棺材了,这村里的鬼祟怎么还有棺材?
凄凉的唢呐声与哭嚎声穿进棺材里,易轻朝忍不住眉角跳了跳,但想到几人对上眼神时心有灵犀的计谋,他还是勉强压住了心底想要再次炸掉这个棺材的冲动。
送丧的队伍约走了半柱香的功夫,易轻朝听到棺材外有人低低的嗓音,只是隔着木板听得并不真切,随后队伍突然停下,棺材外的哭嚎声一点点淡去。
随着“砰”的一声,棺材突然凭空消失,易轻朝反应极快地用脚尖在地面轻点,后滑一步稳住了身形。
是……河边?
那傅桉在哪里?
易轻朝显然也想到了许甜甜说的那名在河边找到的村民,他虽然知晓傅桉很强,但若是她因自己的疏忽而出了意外,自己又该如何回去和爹交代?
若是身边的人都护不住,还谈什么振兴道门?
想到这,易轻朝半眯着眼看向眼前的人,那是一个身量中等的男人,此时站在不远处直直地看着他,但男人体型偏瘦,导致身上的喜袍有些不合身的松垮,衣摆与袖口处的布料有些破损,细看更像是被火燎的痕迹。
这就是张柳?
正当易轻朝思量时,那边的人开口道:“你这样看着我,应该是知晓我的身份。”
见易轻朝没有说话,张柳继续道:“我与翠儿只是想好好的做一对平凡夫妻,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来拆散我们?我们只是相爱,我们只是想在一起,我们有错吗?”
“如果不是你们先动手将我们拉入红白煞,我们仨人早已到了风陵村。”
这是实话,如果不是遇到红白路煞又被关进棺材里,易轻朝还真不一定能发现这荒郊的村子里藏了鬼祟。
可对面的张柳显然不相信这番说辞,他向前走了几步后冷哼道:“你胡说!若不是特意来抓我们,怎么好端端的就到这龙潭村?怎么今夜王秀烧完纸钱,你随后就到?还敢说不是计谋!”
易轻朝闻言默不作声,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可面对明显钻入牛角尖的张柳,他也不欲再与他争执。
“你既已身死,为何还留恋在俗世间,应该早早地去投胎才是。”
“你瞧你说的这些话,多轻松啊…”张柳听了易轻朝说的话突然地笑了,随后越笑越大声,震得树上的鸟纷纷拍动翅膀飞走。
等笑够了,张柳冷下了整张脸,“我这一生都是在失去,你该问问为什么村里的人那么容不下我!”说完,张柳不顾易轻朝的反应,抬手就挥出一道黑雾。
“你既然也像村里人一样容不下我,那就留在这河边吧!”
眼见黑雾袭来,易轻朝轻巧的一个后跃就避开了攻击,旋即敏锐地察觉到身后还有一道黑雾袭来,易轻朝再度扭身避开。
许翠的身影缓缓从后方显现,看着易轻朝成功避开了攻击,她也并不着急再次出手,反而是快速冲向张柳,将他上下都看了个遍,口中喃喃道:“张郎,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张柳握住了许翠的手,轻声道:“翠儿别怕,我没事的,我没有受伤。”说完,张柳再次看向易轻朝,“我不与你计较破棺害我受伤之事,你也别再干涉我们的事情了,我根本就不想伤害任何人!“
许翠反手握紧了张柳的手,两人对视着却异口同声道。
“我只是想和他/她,相守一生。”